确切说,是朋友不忍心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,告诉了我——我公公打算买第三套房,李刚去看房的时候,认识了那个售楼部的女经理,房子还没买,人先睡上了。
她干脆撕开了我这个“完美家庭”的遮羞布:“李刚这个女人不是第一个了,你怀孕的时候我就听到了风声了。”
她无限同情地看着我:“燕子,他们俩现在招摇过市的,一起吃饭出去玩看电影啊,完全不避嫌,一点羞耻都没有,没人不知道。”
羞耻的是我,我一直以为这个家庭虽然内地里一团糟,虽然,人后的我揣着满腹心酸,但至少,表面上还是风光的——大院里的邻居、我的旧同事、同学、我家的亲戚,谁不夸我嫁的好?
哪知道,我早已是旁人眼里的笑话。
晚上,我又羞又气地回到家,看着镜子里因十天才能洗一次头而出油的凌乱的头发,看着自己廉价的袄子上点点的头皮屑、孩子的剩饭、尿渍······我再也忍受不了,从怀孕到养孩子这几年,我被他们家这种变态节约的生活磨成了一个邋遢的疯妇。
而我老公,竟然在外逍遥快活。
夜里,我哄睡孩子,一直哭,李刚一进房门,我就冲过去,抓他挠他,他脸上顿时一条条血痕,李刚反手一拳砸向我。
我一声惨叫。
公婆听到动静赶过来,婆婆抱着我,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:“你们问问他都做了什么?他有老婆孩子,却公然地跟那个卖房子的女人住在一起,所有人都知道,所有人!”
我仗着自己理直气壮,咆哮着再次冲过去要打李刚,李刚还没动手,公公居然上前来,劈头给了我一个大嘴巴。
我傻了,没想到公公竟对我干出打我这种事儿。
公公咬牙切齿:“你懂个屁,那女的给我房子便宜了两万块!人家买30万,我买28万,你瞎闹什么?”
我绝望地瞪着公公:“所以你就为了两万块钱,让你儿子去卖身吗?”
“啪!”这个巴掌更狠,公公的眼睛里都是凶光:“你跟老子这么说话的?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!”
婆婆冲上去:“再打她我跟你拼了!”
公公两拳头把婆婆捶倒在地,冲到我面前,又是一巴掌。
我一头栽倒在地。
这一巴掌抽过,我的耳朵里一片嗡嗡,我的大脑瞬间混沌了,似乎有什么沉重的液体被灌进了我的脑壳里,头重得抬不起来。
婆婆眼里都是眼泪,她过来,扶着我,她的嘴巴一张一合,我却听不到一丝声音,我的耳朵里,只有嗡嗡。
我聋了?我被打聋了?
婆婆突然瞪大眼睛,惊慌失措看着我的下身,我晃动着沉重的脑袋低下头,面前是一滩模糊,隐约中,我感动一股湿热从体内流出。
我被抬上手术床的时候,脑子里仍混沌的疼,周遭是一边嗡嗡,我恍惚地看着戴口罩的医生护士,他们的嘴在薄薄的口罩后张合着,他们轻拍我的脸,似乎在问我什么。
然而我什么都听不见。
我猜我聋了。
针刺入我的手,冰冷的寒意顺着血管爬遍全身,我如坠深渊,眼前越来越模糊······
我睁开眼睛的时候,就看到了我妈,还有我婆婆。
行凶者和出轨者都懦弱地躲了。
我的右耳恢复了听觉,左耳还是被打聋了,孩子也没了。
婆婆给我炖了汤,见我醒了,她歉疚地把汤递给我妈,我不想喝,我妈就顺从地放下碗。
我妈看着我,什么都没说,只是用粗糙的沾满洗不净的泥垢的手,轻轻抚摸我,用她满是皱纹的脸,贴在我的脸颊上。
我这个相依为命的可怜的妈,一直以来,我对我妈都是报喜不报忧,我以为我嫁个好人家,以后可以有能力照顾她,没想到,这个“好人家”给了我这样的打击,我妈还得来照顾我,为我担心。
我看着妈妈花白的头发,第一次觉得自己真蠢,我所谓的好家庭好丈夫,不过都是一副好看的皮囊,皮囊下的婚姻生活,早已经发臭了。
这样的婚姻,有什么意义?
我给李刚发信息要求离婚,同时报了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