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,千钧一发之际,她紧绷的身心都软泄下来,青叶挤出一丝微笑,掩饰说:“没什么,就是想谢谢你,雪生。”
“你我之间,不必言谢。”雪生温柔一笑,动筷夹起鱼腹最肥满的一块,轻放在青叶的碗里,“快趁热吃吧。”
话音未落,只听哐啷一声巨响,房门被猛然推开,一股凛冽的杀意冲入房中。
鲍嬷嬷脸色铁青,眼神凌厉,立在门口。
“你……”青叶一怔,旋即起身,正色道,“我们秋爽斋,岂是你们梦春轩的人,说闯就闯的?”
“姑娘都知道的道理,老奴岂会不知?”鲍嬷嬷眯缝着眼睛,冷笑一声,“老奴此番前来,是受主子的差遣,进来捉拿姑娘的!”
说罢,她厉声道:“快把这不知廉耻的骚蹄子捆了,嘴也堵上,免得她说些不干不净的话,污了主子们的尊耳!”
“你们这是做什么!”雪生大骇,拦在青叶身前。
鲍嬷嬷带来的仆妇,身强力壮,气势汹汹,她们将雪生推搡到一边,抻了抻浸过水的麻绳,三下五除二,便将青叶捆了个结实。
“把她押到庭院!”鲍嬷嬷阴笑,“主子们可都候着呢!”
庭院正中央,摆着一张紫檀木椅,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妪正斜倚着,闭目养神,她身后的小丫鬟垂着头,恭顺地捏着肩,屏声静气。
竟然是老祖宗。
她身后仅站着两员仆妇,都穿素衣,打着垂手,神情肃穆,大气不敢出。
钱小娘身穿朱色缎袄,浓妆艳抹,珠翠满头,立在老祖宗右手侧,她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意,下巴高扬,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。
“跪下!”鲍嬷嬷怒吼一声,抬腿就是一脚,踢在青叶腰间,她干熟了这种行当,知道姑娘身上哪里最软。
果然,青叶一个趔趄,摔了个狗啃泥,恰好头磕在地上,顿时鲜血直流。
她木塞堵嘴,口不能言,只见她眼中蓄满泪水,发出呜咽之声。
“大胆青叶,私通外男,辱没门庭,污秽柏家清誉,罪不可恕!”钱小娘冷笑,将一个东西摔在地上,“如今人赃俱在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
雪生朝地上的东西望去,竟然是男人的荷包。
荷包上赫然绣着一个“炜”字,绣工精巧,用的是双字叠法,别出心裁,俨然是下了功夫。
雪生曾见过这荷包,确是青叶未婚夫赵炜送她的定情物。
她曾亲眼目睹,青叶趁夜深无人之际,将荷包取出,放在肌肤熨帖,笑得甜腻如蜜。
可这是闺房私隐之事,连雪生都是不小心撞见的,钱小娘又如何得知?
柏家注重名节,于后宅之事,素来严苛,明令禁止丫鬟房中私藏男人物件。
一旦抓住,便是直接发卖,赶出柏家,永不得回,情节严重者,甚至会浸猪笼。
今时不同往日,上次钱小娘捉奸,是故意栽赃,雪生靠智谋周旋,尚有回寰的余地。
可这次……确实是青叶不守家规在先,赃物确凿。
“老祖宗请明察!”雪生扑通一声跪倒,“这其中必有误会,更何况青叶嘴被堵上,有口难辨,就算她确实有罪,至少也得给她一个自行申辩的机会吧。”
可老祖宗闭着眼睛,佯装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