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人巨茎大战欧美白妇:折磨调教小核做到失禁
本文摘要:在惯性的作用下,何田氏踉跄几步,这才勉强控制住身形。  “娘?你打我干什么?”  何田氏抬起头,委屈又疑惑。  而她心底最大的疑惑还是——  过去那个为了娘家,不惜把丈夫、儿子都往死里坑的人是我?  我、我怎么可能是这种极品?  虽然何田氏

在惯性的作用下,何田氏踉跄几步,这才勉强控制住身形。

  “娘?你打我干什么?”

  何田氏抬起头,委屈又疑惑。

  而她心底最大的疑惑还是——

  过去那个为了娘家,不惜把丈夫、儿子都往死里坑的人是我?

  我、我怎么可能是这种极品?

  虽然何田氏一时也不知道“极品”是个什么意思,但她脑海里就是冒出了这么一个名词儿。

  “我说,你弟病了!需要看病!”

  韩婆子看到闺女委屈的小模样,多少有些心虚。

  她悄悄收回掌心发疼的手,暗自嘀咕:刚才用的力气太大,把老娘的手都拍疼了。

  韩婆子只顾自己,却没有去想,她用这么大力气打人,无端被她打的亲闺女疼不疼?!

  “病了?”

  何田氏心念一动,忽的想起来,是了,今天早上,小弟确实说不舒服,头晕得厉害,还有些说胡话。

  那症状,仿佛是发热了。

  为什么说“仿佛”呢,因为何田氏脑海里多了很多东西,其中就有如何看病。

  虽然何田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懂得望闻问切,但她就是会。

  就像那年,她不知道自己怀了孕,却还跑去给娘家割麦子,又累又乏,整个人都有些飘忽,脑袋都木了。

  但她还是能够依照本能,熟练的收割,直到昏死过去,血流了一地。

  咦?

  怎么忽然想起这件事了?

  而且,何田氏心里疼得厉害。

  她有种感觉,当年自己醒来、听说自己流产了,都没有这么气愤!

  是的,不是单纯的难过,而是夹杂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愤怒。

  何田氏用力晃了晃脑袋,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撞客了,怎么变得这么奇怪?

  不过,自己的事儿可以先放一放,小弟那边却比较紧急。

  “对啊,你弟病了,需要看病,还需要吃点儿有油水的东西——”所以,就把你家小宝给卖了吧。

  韩婆子见大女儿眼底浮现出她最熟悉的焦急,她就知道,这闺女是在担心耀宗呢。

  而只要闺女惦记着耀宗,心里哪怕再舍不得自己的儿子,也会把他卖掉!

  韩婆子就是有这样的自信。

  因为在她看来,田大妞还年轻,也不是不能生,就算卖了何小宝,将来也能生更多的孩子。

  再说了,何二牛好几个月都没有音讯了,谁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。

  就算何二牛还活着,可他这么长时间不回来,连个消息都没有,韩婆子就有理由让大女儿改嫁!

  提前卖了何小宝,田大妞改嫁的时候,也能更方便些。

  韩婆子越想越觉得把孩子卖掉是最好的选择!

  何田氏却没有听出韩婆子的言下之意,她满心满眼都是“生病”的弟弟。

  “娘,我知道了!我、我这就去看看耀宗!”

  何田氏自说自话,丢下亲娘,便直接朝弟弟一家走去。

  韩婆子傻眼了,对着何田氏的背影说了句,“你去看耀宗?你、你特娘的又不是大夫,你看了管什么用!”

  老娘是让你卖孩子给你弟弟换好吃的,不是让你去看他!

  韩婆子有些气恼,站在原地跺了跺脚,又追了上去。

  她倒不是怕何田氏看出田耀宗在装病,而是不想耽误时间。

  韩婆子太了解自己的亲闺女了,早已把何田氏拿捏得死死的。

  就算何田氏发现亲娘、亲弟弟在骗她,只要韩婆子装模作样的抹两把眼泪,田耀宗再说两句软和话,何田氏就立马服软。

  韩婆子只想尽快把何小宝卖掉。

  万一何田氏耽搁了时间,人家人牙子已经买够了人,逃荒的路上,她去哪儿把何小宝一个六岁的孩子卖出高价?!

  两贯钱或是一斗粗粮啊,足够她家耀宗花用半个月呢!

  何田氏不知道韩婆子的想法,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看看弟弟的病情到底如何。

  虽然她隐约有个猜测,也明白了一些道理,但她还是想亲自验证一下。

  “耀宗,你怎么样了?”

  何田氏快步赶到田耀宗近前。

  田耀宗赶忙将吃了一半的饼子藏到怀里,然后嘴里开始哼哼唧唧的呻、吟。

  “哎哟,头好晕,浑身燥的厉害,我、我要死了吗?”

  还别说,田耀宗装起病来还颇有那么点儿模样。

  守在他身边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黑瘦女人,她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娃。

  明明怀里的男娃被养得比她还胖,也非常健康的模样,却还是被胳膊细得跟麻杆儿一样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抱着。

  她是田耀宗的妻子王氏,在田家被压榨的程度仅次于何田氏。

  她被娶进家门,唯一的作用就是生儿子、伺候丈夫和公婆。

  平时下地干活,洗衣做饭,如果何田氏不来帮忙,那就都是王氏的活计。

  哪怕王氏一举得男,有韩婆子这么一个刻薄的恶婆婆,又有田耀宗这么一个被宠坏的娘宝男,王氏的日子依然凄苦。

  当然,她还是比何田氏略强些。

  因为在韩婆子等一众田家人看来,生了孙子的儿媳妇,那属于田家的人。

  而何田氏呢,已经嫁出去了,那就是外人。

  且韩婆子还想让王氏再生几个孩子,并不敢往死里磋磨。

  哪像对待何田氏啊,恨不能把她的骨头都敲碎了,将里面的骨髓都吸干净。

  虽然王氏在田家的地位,比何田氏稍稍高一点,但她被婆婆、丈夫欺压惯了,性子格外绵软,并不敢对着何田氏耀武扬威。

  看到大姑子急匆匆的跑过来,而前一刻还在每每的吃着饼子的丈夫忽然变成了病号,王氏已经知道了婆婆和丈夫的谋划,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。

  “大姐,您来了!”王氏眼睛都不敢跟何田氏接触,用力抱紧自己的儿子,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么一记招呼。

  何田氏冲着点点头,权作回应。

  接着,她就蹲下来,仔细看着田耀宗的脸色,“耀宗,你怎么样了?”

  “大姐,我难受!哎哟哟,我头疼,浑身烧得慌,我、我是不是要死了啊?”

  田耀宗故作虚弱的跟傻大姐,哦不,是嫡亲大姐撒娇。

  韩婆子气喘吁吁的追了进来,前脚刚刚踏入他们临时居住的山洞,就听到了儿子的这句话。

  韩婆子非常机灵,顺势干嚎着扑到近前:“哎呀,我的儿,你这是咋了?天哪,你咋病的这么厉害?”

  “我的儿,都怪爹娘没本事,连给你看病的钱都没有!”

  “老天爷啊,让我替了我的儿吧,或是来个好心人,把我这个老婆子买了去吧,换了钱,给我儿看病,给我闺女吃口饱饭!”

  韩婆子一边意有所指的干嚎,一边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瞥何田氏。

  如果是今天以前的何田氏,看到这般“病弱”的小弟,听到亲娘的这番骗鬼的哭嚎,早就又是心疼、又是感动了。

  但,现在的何田氏满脑子混乱,却又格外的清醒。

  她看得分明,弟弟嘴上说难受,脸上却没有半分病容。

  亲娘呢,嚎了半天,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。

  至于什么“把我老婆子卖了……给我闺女吃口饱饭”,更是屁话!

  呵呵,慢说逃荒路上了,就是在风调雨顺的年景,何田氏一直到出嫁前,将近二十年都没有吃过一口饱饭。

  没错,将近二十年!

  田大妞一直到二十岁才出嫁。

  不要以为韩婆子不急着给她说亲事是心疼她。

  如果田大妞跟其他三个妹妹一样,力气小、身板差,干干瘪瘪的干不了多少农活,那么早就被亲娘嫁出去了!

  田大妞天生力气大,就算常年吃不饱,看着干瘦干瘦的,却也比成年男人都能干。

  田家的几亩田,全靠田大妞像头老黄牛似的耕种。

  如果不是田大妞到了二十岁,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,韩婆子也不会给她说亲。

  有些事,过去何田氏未必不是不知道,但她对于爹娘、弟弟,都有着渴望与幻想。

  今天不知怎了,脑子里仿佛被人塞了许多东西。

  而且还有一股意念,不停的提醒她,将所有事掰碎了、揉烂了的讲给她听。

  撕掉了厚厚的面纱,露出来的那些真相,冷冰冰、血淋淋,却真实存在。

  何田氏难受得厉害。

  她整个人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。

  她不想把亲娘想得太坏,因为这样是不孝,是忤逆!

  可脑海里的声音却分析得条条是道,容不得充楞装傻。

  不过,何田氏心底还有一丝幻想,她佯装伸手去抓弟弟的胳膊,却将手指探在了他的脉搏上。

  脉象强劲有力!

  除了有些痴肥而导致身体有些不太健康之外,弟弟田耀宗比她何田氏还要健壮呢。

  是的,何田氏虽然力气大,但她常年吃不饱,却还要超负荷的劳作。

  即便嫁了人,何田氏也会偷偷跑回去,给娘家干农活。

  但自家的活儿也不能耽误。

  于是,明明何家的条件不错,何田氏也没有公婆、小姑磋磨,但她过得竟比出嫁前还要劳累。

  简直就是一根蜡烛两头烧,再加上当年的意外流产,何田氏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。

  如果再不好好调理,用不了两年,她就会灯尽油枯。

  何田氏已经偷偷给自己诊了脉,知道这具身体早已千疮百孔。

  相较于她的外强中干,田耀宗才是真的健壮。

  偏偏,这么好的身体,半点毛病都没有,此刻田耀宗却在自己面前装病。

  而她的好亲娘,也在一旁拼命帮腔。

  何田氏的一颗心啊,仿佛被搁在了烧红的铁板上,滋滋啦啦的疼!

  “娘,您别说这样的话,不如就把福贵卖了吧!”

  见何田氏还是不松口,田耀宗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,嘴上却故意拿自己的亲儿子作筏子。

  一旁的王氏,虽然知道丈夫只是在逼迫大姑子,但她还是忍不住害怕。

  她把儿子愈发抱得紧了,拼命往角落里缩,唯恐儿子真的会被人抢走卖掉!

  “胡说!福贵是咱们老田家的根,卖了他,田家的根儿就断了,我和你爹死了,都没脸去见田家的列祖列宗!”

  韩婆子继续卖力哭嚎,却仍是干打雷不下雨。

  何田氏却在心里冷哼一下——

  田家的列祖列宗?

  哈,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,不知道的人听了,兴许还会以为他们田家是什么绵延数百年的豪门望族。

  事实上呢,整个田家洼的人都是几十年前逃难聚集起来的村落。

  田家更是田家洼最贫困的人家。

  别说列祖列宗了,你去问田耀宗他的曾祖父叫什么,尸骨埋在了什么地方,田耀宗都答不上来。

  其实慢说田耀宗了,就是田父也不知道。

  当年只顾着逃荒,老人死在了路上,随便挖了个坑就埋了。

  当时埋的时候,倒是发过誓:等子孙有出息了,一定把老人的尸骨接回去,找个风水宝地好好安葬。

  结果呢,子孙们糊口都艰难,活人都顾不上,哪里还会想起那些已经腐烂成枯骨的祖辈?!

  韩婆子居然还念叨什么列祖列宗。

  呵呵,何田氏真想怼一句:“娘,您不用担心死后没脸见列祖列宗。因为您根本就见不着,就算见着了,您也不认识!”

  何田氏愣了一下,她、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牙尖嘴利、刻薄尖酸?!

  不过,这些话虽然有污泥长辈的嫌疑,却是真的很爽啊。

  再看看明明肥头大耳却还哼哼唧唧装病的田耀宗,这个亲弟弟啊,明明满心的不耐与嫌弃,却还装着像个乖巧的好弟弟。

  她何田氏过去是有多瞎啊,田耀宗脸上的表情都懒得掩饰,她居然都看不出来!

  等等!

  我、我为什么会这般去看待弟弟?

  这是不对的啊!

  何田氏的脑海里,开始有两道声音打架。

  只是,软弱的那一方屈于劣势,不只是因为它本性软弱,更是今天的某些发现,彻底击碎了她多年来的信仰与执着!

  比如,她一直相信自己跟亲娘、亲弟是一家人,亲弟会成为她的依靠。

  而她作为长姐,也应该好好照顾他。

  长姐如母嘛……

 

啊呸!

  p的长姐如母。

  你亲爹亲娘都还活着呢,你在这儿充什么长辈?!

  你这是咒你爹娘早死早超生嘛?腾出位置来,好让你对着弟弟履行做父母的责任?!

  何田氏心中又冒出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声音。

  接连被吓了好几次,何田氏似乎变得心理强大了,听到这种说出来要被人唾弃的话语,居然都没有害怕。

  她甚至有种隐隐的赞同。

  是啊,爹娘都在,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做姐姐的像母亲般照顾弟弟?!

  如果只是姐弟间相互扶持,那是应当应分的。

  可问题是,田家不是这样的情况啊。

  何田氏完全是单方面的付出,把自己的小家弄得几乎家破人亡,去供养弟弟以及侄子。

  凭什么?

  明明她只是姐姐,即便长姐如母,那也是“如同”,而不是等同啊!

  退一万步讲,她给弟弟当亲娘,但弟弟会把她当成亲娘般孝顺吗?

  “不能卖娘,因为娘老了没人要!”

  “不能卖福贵,因为福贵是老田家的根!”

  何田氏心底有了怨怼,说出的话,听着就不是那么好听。

  她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说出这两句话,猛地抬起头,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。

  “所以,应该卖谁?”

  韩婆子乍一看到这样的何田氏,心里有些打鼓。

  因为她本身就立身不正,她心虚啊。

  但很快,韩婆子又梗直了脖子:“心虚个屁!田大妞都是我生的,就算我把她卖了,也是天经地义!”

  “现如今,我也没卖她,只是让她把那个小崽子卖了,她居然还敢阴阳怪气的说风凉话?”

  “她想干啥?难道是想造反?”

  哼,真是反了她!

  韩婆子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,一双三角眼,狠狠的看着何田氏,“大妞,你这是跟谁说话呢?还懂不懂规矩?”

  哟吼,不伪装慈母了?!

  演技不过关啊,耐性更是差得一塌糊涂。

  当然,由此也能看出,韩婆子真心没把何田氏当回事儿,连伪装都懒得做。

  “娘,您说,您到底想卖谁?”

  何田氏却仿佛没有听到韩婆子的质问,继续木然的追问着。

  韩婆子被气得脸红脖子粗,正要抬手狠狠教训不孝女一通,却被蹲在山洞门口“发呆”的田老爹给拦住了。

  “大妞她娘,你这是做啥?我知道你为了耀宗的事儿都急糊涂了,可也不能乱发脾气啊。”

  田老爹素来都有老实敦厚的名声。

  哪怕三个女儿都被以近乎“卖”的方式嫁出去换聘礼,田家洼以及周围村落的人,也只是暗中议论韩婆子不是个东西。

  对于田老爹,顶多就是觉得他太老实,连个婆娘都制服不了。

  其实,不只是外人,就是包括田大妞在内的四个女儿,也都觉得田老爹这个亲爹比亲娘更好些。

  虽然不能改善她们的生长环境,不能改变她们被远嫁给或老、或丑、或瘸的男人的命运。

  但亲爹对她们还是很疼惜的,只是拗不过韩婆子这个泼辣蛮横的老婆!

  何田氏:……好想给田老爹鼓鼓掌啊,瞧瞧人家这白脸唱的,几个女儿还真把他当了好人呢!

  是的,唱白脸!

  田老爹只是嘴上慈父,他的内心跟韩婆子一样,都是重男轻女的货色。

  他甚至比韩婆子更严重。

  只是他懂得伪装,会用不值钱、没啥用的好话来哄骗四个女儿。

  过去的何田氏意识不到这一点,跟其他三个妹妹一样,都觉得亲爹是个好的,就是性子太软,管不住韩婆子!

  但今天的何田氏,却敏锐的发现:韩婆子看着张牙舞爪,其实就是田老爹推到自己面前的挡箭牌,握在手里的一杆枪!

  坏事韩婆子做了,好人却是田老爹。

  比如此刻,韩婆子一通叫嚷,将气氛弄得尴尬,田老爹就趁机跳出来打圆场。

  人家这对夫妻啊,表面看一硬一软、一黑一白,实际上呢,骨子里都是对女儿敲骨吸髓、对儿子百般宠溺的人。

  两个半斤八两,谁都不是什么慈爱长辈。

  唯一的区别,约莫就是两人一个用暴力胁迫,一个用温情绑架,方法不同罢了。

  韩婆子摆出了冷脸,田老爹就来柔声抚慰了。

  果然,就见田老爹来到何田氏身边,先是叹了口气,然后无奈又怜惜的说道:“大妞啊,你别怪你娘,她素来都是这个脾气,但她心里是疼你的!”

  “主要还是耀宗病了,你娘急坏了,这才乱出主意。”

  “不卖人,咱们谁都不卖。我知道女婿走了,你只有小宝一个孩子,肯定舍不得!”

  “不过,闺女啊,你娘想把小宝卖了,也不全是为了给你弟治病。”

  “一来,你还年轻,女婿不知死活,你不能总这么守着,早晚要改嫁。可你要是嫁人,身边带个孩子也不像话!”

  “二来,咱们是在逃荒啊,一家老小吃喝嚼用,我们出门时带的那点粮食、那点铜钱全都没了。就算今天不卖小宝,等断了粮,也要卖!”

  “三来呢,咱们也是给小宝求一条生路。人家贵人肯花两贯钱买人,就表明人家富足,把小宝卖给人家,总过好孩子跟着咱挨饿受罪!”

  田老爹人老实,嘴巴却十分利索。

  听听人家这番话,有理有据、层层递进,先退让,再进击。

  如果换成曾经的何田氏兴许就被糊弄过去了。

  “粮食都吃完了?当初我回娘家的时候,可是带了一百斤杂合面、二百斤地瓜啊!”

  何田氏冷静的提醒道。

  田老爹:……粮食当然没吃完,都在驴车里堆着呢。

  可问题是,他们逃荒这才刚开始,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够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。

  一路上老老小小好几口人,如果不多算计着点儿,早晚会断粮。

  田老爹可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。

  至于何小宝,确实是他的外孙子,但、这不带着一个“外”字嘛。

  连姓儿都不是一家的,凭啥吃他家的粮食?

  田老爹早就忘了,那辆拉人运货的驴车,以及三分之二的粮食,原本都姓何。

  田老爹只认准一点,何家的东西现在是他大女儿的,而他大女儿的就是他们老田家的。

  四舍五入,那些东西都姓田!

  “哎呀,咱们这么多人吃喝拉撒,那点儿粮食哪儿够?”

  田老爹不自然的摆摆手,含混着将何田氏的问题糊弄过去。

  何田氏却没有就此被打发掉,而是步步紧逼,“那就把驴车卖了,爹,您也说了,咱们现在是在逃荒,驴车更值钱!”

  “不行!卖了驴车,咱们拿啥装行李,你弟走累了,坐哪儿?!”

  这次都不用韩婆子跳出来扮黑脸,田老爹就先一口否决了!

  “没关系,爹,我力气大,行李我背!耀宗要是走累了,我也可以扶着他!”

  何田氏到底不死心,不愿承认对自己还不错的亲爹,其实也是个极品。

  她认真的说道,语气里没了刚才的冷漠,多了几分哀求。

  “那也不行!”韩婆子跳起来反对。

  粮食肯定不能交给闺女啊,哪怕是把她当成壮劳力也不成。

  田老爹没说话,但表情非常明显,他跟韩婆子一个意思。

  至于田耀宗,呵呵,人家这会儿已经懒得装病,直接躺在铺了厚厚褥子的地上,一边看戏,一边偷偷的啃饼子!

  “这不行,那也不行!只有卖掉我家小宝才是唯一的办法?”

  何田氏颤抖着嘴唇,整个人仿佛都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。

  “哎呀,你这孩子咋这么拧啊。道理爹都跟你说了,你咋就听不明白!”

  “爹娘都是为了你好!我们是你的亲爹亲娘,耀宗更是你的亲弟弟,难道我们还会害你不成?”

  田老爹见气氛又凝滞起来,赶忙又故作“恨铁不成钢”的打圆场。

  “就是啊,大姐,你就听咱爹的吧。我现在可还病着呢!”

  看戏看得差不多了,田耀宗将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嘴里,含混不清的劝道。

  他不开口还好,他这一张嘴,倒是提醒了何田氏。

  何田氏没有追究田耀宗是不是在装病,她忽的想到了一件事,猛不丁的问了一句:“小弟,我问你,去年你说要八贯钱去买考题,你到底买了没有?”

  “咳!咳咳!”

  田耀宗正卖力咀嚼着,忽然听到这个问题,心里一惊,竟直接给噎到了。

  得!

  不用田耀宗回答,只他这见鬼、心虚的眼神,就足以说明一切。

  根本就没有什么买考题,也不是为了考秀才、光耀田家门楣,田耀宗就是随口找了个理由向何田氏要钱。

  可笑何田氏居然就信了,把家里仅剩的那点儿钱都给了他,最终害了何二牛一条性命!

  “哎呀,我的宝儿,你咋被呛到了?赶紧喝口水!”韩婆子赶忙跑去给儿子拍背顺气儿。

  “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,你翻来覆去的问,到底是个什么意思?看把你弟急得?”田老爹也顾不得伪装慈父,冲着何田氏就是一通骂。

  何田氏没有说话,她的目光一一在韩婆子、田老爹、田耀宗身上掠过,心底最后一丝幻想、最后一点温情彻底被湮灭。

  忽的,身体里似乎有个本就微弱的意识消散了,何田氏眼神变得坚毅、冷静起来!

  “急得?我看是吓得吧,因为他随口扯了个谎言,却害得我家二牛不得不去服劳役。”

  “二牛如果不是去服劳役,如今也不会下落不明!”

  “害了我的丈夫,如今还要卖我的儿子!”

  何田氏控诉着,一声高过一声,“爹!娘!你们到底还是不是我的亲爹亲娘?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亲生骨肉?!”

  “田大妞,你个不孝女,居然敢对着爹娘大喊大叫?”

  韩婆子好不容易给儿子顺好了气,本来心情就不好。听到何田氏这番“大逆不道”的话,顿时火冒三丈。

  “还问有没有把你当亲骨肉?你要不是我生的,我会把你养这么大?”

  “真是丧了良心,居然敢对自己的亲爹亲娘大呼小叫!”

  “不孝顺的白眼狼,没用的赔钱货……”

  韩婆子骂起闺女来还真是业务纯熟,只是过去她骂的最多的是其他三个女儿。

  何田氏没嫁人之前,能干又听话。

  嫁人后,不但能像过去一样继续给家里干活,还给钱给粮。

  俨然就是韩婆子最满意的闺女。

  所以,韩婆子对何田氏还算和气,尤其是最近几年,张口闭口都是“我家大妞最孝顺”、“大妞最懂事”的称赞。

  似此刻这般,指着何田氏的鼻子骂不孝,还百般嫌弃对方是个赔钱货的情况,绝对是头一遭。

  但,此刻的韩婆子,才是最真实的模样。

  何田氏本该愤怒、委屈、悲凉,但识海深处那抹脆弱的意识消散后,她整个人都变得坚韧、强大起来。

  “我不孝?我是赔钱货?”

  何田氏猛地站起身,冷声说道,“好啊,那我就当个不孝女,省得凭白被你骂着一场!”

  何田氏发现了,跟这样一群娘家人讲理,绝对是对牛弹琴。

  她就不该跟他们有任何瓜葛,直接撕破脸,彼此各不相干。

  田老爹却敏锐的察觉道何田氏的愤怒,赶忙缓和了表情。

  他先斥责了韩婆子一句,“行了,老婆子,大妞心疼孩子,你不说体谅还骂她!”

  “她不知道咱们是为了她好,你慢慢把道理说给她听啊,说这些气话做什么?”

  “谁说我家大妞不孝?我家大妞最是孝顺,也最是友爱弟弟!”

  说到这里,田老爹还不忘给儿子使个眼色。

  田耀宗接收到信号,暗自不耐烦,嘴上却还是说了句,“怪我,都怪我,要不是为了我的病,娘也不会这么着急!”

  “不过,我刚才急了这一场,倒是出了些汗,身体也没有那么沉了。”

  韩婆子也明白了田老爹的意思,故意做出“刀子嘴豆腐心”的别扭模样,“行了行了,你们都是好人,就我是个恶人!”

  “哼,这一天天的,我到底是为了谁?没一个省心的!”

  “……我去做饭,做贴饼子!”

  韩婆子装模作样的跑去做饭,再也不提什么卖小宝的事儿。

  “大妞,你看看你娘,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嘴上骂你,心里却还记着你,这不,她去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贴饼子了——”

  田老爹拼命为老伴儿的行为贴金。

  何田氏却幽幽的说了句:“爹,其实我最喜欢吃肉!”

  还特娘的最喜欢吃贴饼子,要是有肉、有白面馒头,谁愿意吃那种拉嗓子的杂面饼?!

  田老爹: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