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吧,那你过来,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。”
蔷薇听了这话,却没有走上前,反倒向后退了一步。“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,少玩花样。”
“我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,你还有什么好怕的?”宋永波讽刺地笑了一声。
蔷薇看了眼宋永波身上的伤,又瞧了眼他被反绑的双手,心想也不会有什么危险,于是便来到了他的身前。“好了,有什么话就说吧。”
“你凑近一点,这是秘密,我只能让你一个人听到。”
蔷薇看着宋永波一脸的血,觉得有些反胃,但还是将脑袋凑到了他的脸前。
“再近一点。”宋永波说。
蔷薇只好把左耳凑到了他的唇边,距离仅有两三厘米。突然,宋永波深吸了一口气,大张开嘴,发出了平生以来最大的吼声。
蔷薇就像是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中一样,整个人先是僵直了刹那,接着便弹了出去,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下室的中央。只见她的左耳渗出了一股鲜血,顺着脸颊流淌到了地上。
“给我杀了他!”
蔷薇的左耳什么也听不见了。她捂着耳朵,发出了绝望的咆哮。两名壮汉见此,立马挥动匕首,扑向了宋永波。
与此同时,地下室的门被巨力猛然撞开,冲进了几名持枪的警察。警察把枪口对准了意图行凶的壮汉,命令他们放下武器。
两名壮汉仅仅坚持了不到两秒钟,精神防线就全线崩塌。他们扔掉了匕首,按照警察的要求抱头蹲在了原地,大气也不敢出。
宋永波以为自己要死了,没想到却峰回路转,保住了性命。他费劲地抬起头,望向地下室的门口,正看到曹文晴跟在一名中年警察的身后走了进来。
曹文晴来到宋永波的身前,很无奈地说:“早就让你别逞能,现在吃亏了吧。”
宋永波扯了扯嘴角,想挤出一个笑容,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势,所以笑容变成了一张怪模怪样的鬼脸。“咝……你能过会在批评人吗?我还被绑着呢。”
曹文晴噗嗤一笑,霎时间如春花绽放般美丽。她绕到宋永波的身后,小心翼翼地解着他手上的绑带。
“谢谢你。”曹文晴忽然说。
“谢我什么?咝……轻点儿。”
“谢谢你刚才宁死也没供出我。”
宋永波在曹文晴的搀扶下,走出了地下室。一路上,他看到大队警察押解着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,从房间里出来,又送进警车。
曹文晴告诉他,警方通过手机定位确认了他的具体位置,于是便派出大队人马冲进别墅,制伏了淫乱中的男女。接着警方又讯问了此处的一名小头目,得知了宋永波正在地下室中被人拷打,这才于千钧一发之际救出了他。
接下来,由两名警察护送着宋永波到医院接受了治疗,幸好主要都是皮外伤,并无大碍。不过出于保险起见,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晚。
宋永波躺在病床上,想起此前的遭遇,气氛之余,也感到了九死一生的庆幸。只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为什么性感小野猫说视频中的蒙面女子是蔷薇呢?难道蔷薇是两个人共用的代号?而且当他将李冉的名字说出的时候,蔷薇的反应也颇直的玩味。
由此,他又想到了李冉今晚反常的行踪。他原本以为李冉金蝉脱壳后去了汇豪国际会所,但警方清点了在场的所有人,却没有发现李冉。
他忍着手臂的疼痛,从床头柜上拿起了手机,他一定要给老婆打一个电话,否则今晚注定无法安睡。电话响了几声后就接通了,听筒里传来了李冉慵懒的声音。
“老公,这么晚了,有事吗?”
““没事,就是想你了。”宋永波说着违心的话。“你已经睡了?”
“当然啊,现在都两点钟了。”说着,李冉还打了一个大大地哈欠。
“你今天晚上去哪儿了?”宋永波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。
“没去哪儿啊,就去听了下讲座,怎么了?”
“可我朋友看到你在华兴酒店呆了没几分钟就出来了。”
李冉沉默了一会,才问道:“你说的朋友是曹文晴吗?”
“不是。”
“老公,你就别骗我了,肯定是她。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?”李冉的声音听起来很惆怅。
“不要转移话题,你到底去哪儿了?”宋永波的音调猛地拔高。
“哎,这涉及到美惠的隐私,我本来是不想说的,但老公你一直逼我,我也只能说出来了。今晚我和美惠到了华兴,可没想到美惠却遇到了她的前男友,还企图骚扰她,所以她就走了。正好今晚的讲座也没有多大的价值,我也就和美惠一起离开了。”
“她的哪个前男友,前几天和她闹分手的那个?”
“不是,是另外一个。”
“这人私生活这么不检点,你还是少和她来往。”
“老公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,我们应该学会尽量包容。反正你老婆我可是从一而终的,这不就好了吗?”
“随你吧,时间也不早了,睡吧,晚安。”
“嗯,老公晚安。”
电话挂断后,宋永波愣愣地注视着通讯录中李冉的备注——亲爱的老婆,许久未有动静。其实他刚才还想问问李冉,离开华星酒店后,她们都去了哪里,但最终还是没问,因为无论李冉说些什么,他恐怕都很难百分百的相信。
他觉得很悲哀,仅仅几天的时间,夫妻之间的信任就降至了冰点。
第二天,曹文晴来接宋永波出院。坐上了曹文晴的吉普车后,宋永波便说了下昨夜与李冉通话的内容。期间,曹文晴未发一语,但表情总显得有点古怪。
听完了后,曹文晴没有直接做出回应,却说出了一句让宋永波意想不到的话。
“警方查询了蔷薇的通话记录,发现近半年来,她经常与一个号码通话。”
“是谁?”宋永波紧张地问。
“吴美惠,你老婆的闺蜜。”
尽管他也有在怀疑美惠是否和伊甸园有所牵扯,但听到曹文晴这么说,依然感到震害,这意味着李冉与伊甸园产生交集的可能性更高了。他扭头看着曹文晴的侧脸,用眼神询问这事确定吗?
曹文晴点了点头。“来接你之前,我就呆在公安局,徐队当时就准备传唤吴美惠,大概过一会就会有消息了吧?”
她话音刚落,电话就响了起来。曹文晴减慢了车速,从手包里掏出手机,放在耳边听了一会,只听她说了几声“好的”,又提高语调说了一句“徐队,这人肯定有问题,应该跟踪调查”,最后她竟一语不发的结束了通话,脸上还挂着愤懑的表情。
“什么情况?”宋永波立马问到。
“警方询问吴美惠和蔷薇是什么关系,她一口咬定只是朋友,根本不了解伊甸园的情况,而警方也暂时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,所以就把她放了。”
“那我觉得应该放长线钓大鱼才是?”
曹文晴生气地一拍方向盘,说了句是啊,结果不小心拍到了喇叭按钮上,吉普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鸣笛声,随即在车流中引起了一次不大不小的骚动。
她不好意思的踩了下油门,加速驶离了这条路段。
“我刚才太激动了。主要是我和徐宏说一定要重点调查这个吴美惠,说不定能由此挖出伊甸园的后台,结果姓徐的说不要扩大影响,这件事到此为止了。”
宋永波低头沉吟了少顷,然后问道:“你好像在公安局里认得一些人,不知道你能不能安排我和蔷薇见一面,我有话问她。”
“我试试吧,也不知道成不成。”曹文晴重新拿起手机,准备拨号,在按下呼叫键之前,她又问了一句:“诶,难道你都不生气吗?”
“当然生气,只是这情况我多少也有预料到。伊甸园能肆无忌惮的在网上搞激情直播,怎么可能没有官方保护伞呢?”我昨天见过那个徐队,他应该还算是个比较正直的警察吧?估计是受到了上头的压力。
曹文晴没有回话,但沉重的表情已表明了她的态度。她默默地拨通了徐宏的号码,说明了宋永波的请求,经过一番扯皮后,徐宏总算答应了。
现在,蔷薇住在耳鼻喉科的病房里。她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,左耳上蒙着纱布,平躺在病床上,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偶。
蔷薇已经将这个姿势保持了好几个小时,她一点也不觉得疲倦,因为她望了什么叫做疲倦。自从被捕的那一刻起,她就知道自己玩了,不可能有人来搭救她。
与绝大多数的伊甸园成员不同,蔷薇曾接触过伊甸园的幕后老板,深知那个人是多么的冷酷无情。一旦不慎落入法网,最好的结局则是被当成炮灰棋子丢弃,然后在监狱中度过半生。如果其人掌握了什么有价值的秘密,,纵然呆在监牢里,也很难再呼吸到第二天的空气了。
而蔷薇就掌握了不少秘密,能颠覆整个伊甸园,乃至幕后老板的秘密。
所以,这两天她始终活在死亡的恐惧中。她也有想过,坦白自己知道的一切罪证,只要伊甸园彻底垮台,那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。以她犯下的罪行,大不了把牢底坐穿。然而事到临头,却又缺乏勇气,万一罪证落入了幕后老板编织的保护伞手里,下场照样是一个死字。
这时,走廊上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,最终停在了病房门前。来人与看守蔷薇的两名警察说了几句
话,就推门走了进来。
蔷薇立即扭头望向门口,目光里写满了惊怖。病房门每一次推开,她总是这样的反应,因为她担心来人是索命的杀手。
然而她多虑了,来人并非是杀手,而是宋永波。
两人彼此对视了一阵,宋永波看到蔷薇的眼神从恐惧转为仇恨。在这之前,他思考过好几种开场白,但面对这双仇恨的眼睛,他却不知从何说起。最终,他决定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的问题。
“你认得我老婆李冉吗?”
“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两次了,答案还是没有。我说,你到底要问多少遍才甘心?要不我干脆说你老婆被一百万人操过算了,我估计你就爱听这个。”
宋永波紧握了下拳头,强行按捺住起身揍人的欲望。“好吧,那我换个问题,为什么性感小野猫说在伊甸园4群里直播的女人是你?”
“我哪儿知道,那你要问她了。”蔷薇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。
“她是谁?”
“我凭什么告诉你?你是谁啊!”
无论宋永波询问什么,蔷薇始终是一副极不配合的模样,最后见实在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,他只好结束谈话,起身离开病房。
当他拉开门的时候,蔷薇却无来由地喊住了他。只见蔷薇嗫嚅地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些什么,可转瞬之后,又像是响起了极可怕的事情,眼里流露出了无助恐惧的情绪。
宋永波忙追问他到底想说些什么,而最终,她也只问出了一句话。
“你了解你老婆的过去吗?”
说完这句话,蔷薇就重新躺回了病床,恢复了之前那副了无生气的模样。
离开医院后,宋永波和曹文晴来到一家饭店吃饭。他一边吃饭,一边将蔷薇最后的那句话告诉了曹文晴,结果对方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好半晌后才不确定地说:“她是不是说李冉和王凯的关系呢?”
宋永波愁眉苦脸地摇摇头。“你是她的同学,你都不知道,我就更不知道了。说实话,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老婆的同学。”
“这也太奇怪了吧?虽然我和李冉闹翻了,但她怎么说也是当年的两大校花之一,人缘挺好的啊。”曹文晴一脸的吃惊。
“她说是你总在背后说她坏话,所以混不下去了。”
“她胡扯!”曹文晴愤怒地喊了一嗓子,使得周围的食客纷纷转头望过来,发现喊话的是一名充满活力的超级美女,斥责的话也就咽进了肚子。
曹文晴歉意地冲众人一笑,又转回头压低了声音说:“你老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。我和她闹翻后,别人问我原因,我都没说,更别提主动去嚼舌头了。”
“嗯,我相信你。”
宋永波回答的很爽快,这让曹文晴反而有点吃惊,所以他又补充道:“当时我问你她大学时期的事情,你一开始也不肯告诉我,后来应该是发现我是个绿帽男,才肯告诉我的吧?”
曹文晴前倾了下上身,伸手到桌对面,拍了拍他的肩膀,又递过去了一个遇到知音的表情。“还是你懂我。没事儿,别哭,等你离婚了,姐给你介绍个更好的。”
好巧不巧的是,曹文晴的衣服领口正与宋永波的视线平齐,他便一眼望见了那道深邃的沟壑。他赶忙把视线移开,但心仍止不住的狂跳,为了缓解尴尬,他便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,询问除了李冉以外,另外一名校花是谁。
没想到曹文晴却脸红了,半晌后才赧然的回答道:“是我啦,都是他们乱选的。其实李冉比我更受欢迎,毕竟她的皮肤白,性格也温柔。我的皮肤太黑了,而且大学时期就和个假小子似的。对了,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
“你是想问李冉为什么会选我对吧?”
“是的。虽然你是一个品德很不错的男人,但你太内向了,朴实无华,我实在想不通李冉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我刚还想夸你性格爽朗,但幸好没说。”
“为什么?”她瞪大了好奇的双眼。
“因为你不诚实,你其实想说我是接盘侠和老实人对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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