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勇敢的女孩,在这个秋天用滚热的心,贯穿了我的心脏。”
七岁那年,我与瑾月相识,正如秋天田野里的芬芳一般,一阵风吹来,飘来甘甜的芬芳,总是让人幸福的措不及防,那时,她还是一个小姑娘,扎着两条靓丽的马尾辫。我也是一个未曾长大的孩童。在错落有致的麦场,我与她初次见面,一直到现在,我仍然记得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:“这是额嘞地方。”这句话是用满是土味的地方话说的。
那时,我们那还不兴用普通话聊天,只是在教书老师那里,才不得已有模有样的念着。我依稀记得,她那时穿了一件在她小小的身躯上显得很臃肿的花棉袄(那时候我们那气温已经有些凉意),小脸通红的捡拾着麦场主人家遗漏的小麦,这是一种不便明说的共识。因为只有家里困难的人家才会去捡拾遗麦,而麦场主对这些行为多数是默认的。
而那时的我,去麦场纯粹是因为被奶奶拉去,所以便不情不愿,其实对我来说就是换个地方玩耍罢了,所以对我来说,并不是那么重要,将近几个小时,我袋子里还只是一小堆,而反观其他人,皆有一大堆,而瑾月也是,已经捡了好几袋了。
而当时的瑾月却做出了一件让我至今为止也觉得好笑的事情。后来,我也不免有时拿那件事取笑她。我仍旧清楚的记得,她竟直接将我装小麦的袋子拿了去,将里面的大半袋遗麦全部倒进自己的袋子,然后很凶的对我说:“我这袋是公家的,你捡的所有麦子都要给我知道吗?还有这是秘密,不能跟别人说,也不准偷懒。”
不知为何,我当时竟真的对其充满敬畏,以至于后来的整整一个收获季,我都在帮瑾月捡拾遗麦。而瑾月呢,也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我家,每每出去,便以各种任务的名义叫我出去帮忙,而我奶奶却以为小伙伴邀我玩耍。至今想起,那真是一段黑历史,却也是我最珍贵的一段时光。
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她,刁蛮任性,独立倔强。一整个收获季结束后,不知为何,瑾月竟再没找过我,我问奶奶,奶奶说,瑾月这姑娘让人心疼,自小父亲因为一场事故没了,母亲身体也不好,只能靠人家一小姑娘撑起一个家,西春头那间小瓦房就是她们家了。
我本该庆幸她不来找我,但确鬼使神差的去找到了她家,那时一座已经显得很破旧的房子了,但并不显得孤寂,因为有人气,有了人气,房子便活过来了,这是瑾月跟我说的,她说:“屋子离不开人,人也离不开屋子,屋子是人一双手,用血汗力创造出来的,所以它离不开人,它天生便属于人,离了人,它就会生病,过不了多久也就倒了。”
我敲着瑾月家的大门,没过多久门便咔的一声打开了,“啊白?”瑾月走出,眼睛里满是惊喜的看着我,“你怎么来了?”我对着她笑了笑,显然她对我的到来很意外。
“快进来。”
瑾月把我引进院里,坐在一个石磨子上,她给我倒了杯茶水,自己也坐在旁边,沉默了会道:“啊白,我要离开树水村了.........”
我记得她说过的这些话,之后的我却是也记不太清楚了,在以后的日子里,我遇见她也曾问过她当初对我说了什么,瑾月却总笑而不答,含着笑看着我,看的我脸一阵滚烫。
自那日之后,我从瑾月家里回来,我便再未见过瑾月了,村里人都说搬走了,原来,瑾年的母亲改嫁了,所以她们搬走了。
那时,我觉得天空很蓝,田地很黄,微风很凉,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新鲜的。
再见她时,我已经十七岁,青春年华,而她是十八,十八的姑娘面若桃花,青春活泼,但活泼可能不属于她,她只有稳重,与不与年龄相符的文静,我无法想象,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将一个外向活泼的女孩变成如今这样。
也许大家不会相信,我与瑾月的爱情故事简单而直接,甚至我都没反应过来,我们便在一起了,我总玩笑似的对瑾月说:“你会不会对别人说,你用一根棒棒糖就把我拐到了啊?”
每当这时候,瑾月就直笑,我很喜欢看瑾月笑,她的笑容是我最珍贵的礼物。
我依旧清楚的记得,他与我告白时的轰轰烈烈的壮举,当时是大学生新生入学典礼,校长已经是年过半百,头发尽白,而令我没想到的是,文静的瑾月竟直接走过观众席,走到校长面前,在上千人目瞪口呆的的注视下伸手拿过话筒,拿出一根棒棒糖,用她温婉而清晰的声音,竭尽全力的喊出:“牧白,我爱你,我给你棒棒糖,我们结婚吧。”
“轰”的一声,全场气氛炸裂,众人情绪彻底沸腾,人声鼎沸,在我看来,全校师生都是非常皮的人,唯恐没有天下大乱的那种,疯狂的尖叫着:“答应她,答应她.......”可是他们连牧白是谁都不知道。
自那之后,我两在学校里算是火了,刚开始还好,没人认识我,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,我与瑾月竟双双荣登学校论坛榜首,长达数月之久,闹得人尽皆知。我两也变成了全校上上下下公认的情侣。令我哭笑不得的是,我已经毕业很多年了,那学校却至今都流传着我与瑾月的传说。
我也曾问过瑾月当初为什么会这么大胆,她只对我说:“我只对我说,我真的要嫁给你。”她认真的样子,弄得我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二十一岁那年,瑾年与我都相续毕业,我们也甚至连未来的每天每一个小时如何过都已经计划好了。
只是,每当我们觉得未来的路上铺满鲜花时,刚想踏上去,它们总又调皮的消失不见。就像那希望,无论我如何找,却总是远远躲着我。
那一年,瑾月被查出“再生障碍性贫血”的那一刻,我的天都崩塌了,碎成亿万块,而瑾月却只是笑笑道:“没事,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?”
她说出那句话令我无比的钻心刺痛,自那天起,我便疯了,发了疯似的赚钱,一天三四份兼职,在那一段时间,我的眼里只有钱,因为我只能将瑾月生的希望寄托于医院,可是那要花很大一笔钱。
而瑾月看着我日渐消瘦的身体,很是心疼,总笑着摸着我的脸,跟我说:“没事的,我这病没关系的,你看我现在多帮啊,能跑能跳。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,啊白,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。”
那一段时间,我到处借钱,把能借的上上下下都借了个遍,到处筹钱。我总算将前期的治疗费用存够了,费劲九牛二虎之力,连哄带骗的让瑾月接受治疗。
“二零一六年五月三日十点零九分,这个时间,我这辈子死也忘不了。”
二零一三年瑾月的治疗效果很好,已经初步判断可以出院,瑾月也很高兴,因为不用住在难闻的药水味的病床上了。听到这个消息,我高兴坏了,我对瑾月说,”老天还是眷顾我的。”
瑾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,笑呵呵点头:“是啊,是啊,希望上天一直这样子眷顾啊白。”
当时我便对瑾月说,我要带她走遍全世界,在她的世界。
可是,上天却跟我开了个玩笑,二零一六年五月三日十点零九分,病症却突然复发,来势更加迅猛,一直到离去,瑾月至始至终,都没有与我提起过,甚至连离开都洋溢着微笑。
我不明白,我这辈子从未做过什么坏事,为什么要被生活掐住喉咙,那段时间之后,我的人生只剩下黑白,没有色彩,整日酗酒度日。
直至有一天,瑾月的主治医生来电话,将一封瑾月留与我的信交给我,上面写到:“啊白,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让人值得留恋,却又不得不遗憾的事情。”
“ 就像那太阳一样,我们能伸手触碰到温暖的阳光,但又不能总待在阳光的照射下,所以,我们还需要月亮,生活也是一样,我们不能总是快乐幸福,偶尔也会有悲痛的来袭,纵然我希望我们的生活快乐美满,但又担心你不能承受那悲痛来袭时的迅猛与痛苦,但我相信,我的啊白是坚强的勇敢的,不会被任何事情压倒,嘻嘻。”
“在未见到你之前,我觉得上天对我是不公的,遇见你之后,我便觉得上天对我是最好的,你总问我,为什么当初会那么大胆。原因是,因为能遇见你,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。”
“当我知道我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时,啊白,你知道吗?我没有恐惧,我看着你,我便有莫大的幸福。因为我知道,纵然我离去了,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,看着你走的每一步,每一个笑容。我的心情随着你而变化,你伤心,我便伤心,你快乐,我便快乐。我从你的世界路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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