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不幸的是,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,吴放被感染了,而且情况非常不乐观,直接被收在重症监护室。稍微清醒点的时候,他托别的医生给我捎了点东西。
一个粉色的小木马,漆已经褪色了。还有一张银行卡,我上次让大伯转交给他的那笔钱他一分未动。他是怕出不了重症监护室的大门。
看着那个小木马,回忆洪水猛兽般扑面而来。那是我小时候,他亲手给我做的。我以为早就扔了,他却一直带在身边。
那时候他总是把我驼到背上在院子里玩,其他小朋友欺负我,他会第一个站出来替我报仇。我那时多以他为荣啊,以我有个哥哥而骄傲。
我们曾经那么相亲相爱,他现在依旧爱我。而命运扼住他的咽喉时,我却极力地在补刀。
我的眼泪汹涌而出,怎么也擦不干净。我好害怕我的诅咒灵验,一语成箴,他再也醒不过来。
坚持了二十多天,吴放挺了过来。
经历过这么多生死,我的心情变得不一样。曾经对他的怨恨,在某个时刻很突然地,就土崩瓦解了。
从我爸我妈到吴放,还有疫情期间每一个时刻行走在钢丝上的生命,生离死别还少吗?我更应该珍惜当下才对。
我们的关系慢慢地好起来,偶尔坐下聊聊天,说的多是小时候的事。
那时花开正红,人正青春年少。
吴放身体刚恢复,听说患过肺炎的血浆能救人,他马上去献血。东北疫情严重的时候,他又去那里做义工。
这次不是为了证明什么,而是他要做点有意义的事。他还参加了今年的高考,想圆一圆大学梦。
一个本质上不坏的人,只要给他一点哪怕微弱的希望和勇气,他就有可能活得闪闪发光。
我也对自己的人生,有了新的打算。
我要和吴放这样相依相偎地生活下去,我要牵着他的手,看着他找个人结婚,有自己的家庭。
至于陈辉和我公婆,能不能接受他,那是他们的事。
至少我不会再放弃吴放,不会再向任何人隐瞒,我有个这样的哥哥。
而和陈辉离不离婚,从现在起,不是他说了算,我也要考虑这段婚姻值不值得走下去。
如果有一天,真觉得无可挽回了,我会毫不犹豫放弃。
毕竟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。像小时候那样,我的身后站着一个替我撑腰的,爱我疼我的娘家人,我还怕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