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老头缓缓站起来,一手扶起老伴,一手拉起乔雪,一字一顿地说:“都按我说的做!谁也不准乱说!”
蒋新民年纪轻轻突然意外过世的消息,引起了轩然大波,人们看到他脖子上的伤时,更加议论纷纷,说什么的都有。
蒋老头一口咬定:“我儿在翻鸡肠子时突然摔倒,被我手中的剪刀误伤。以后蒋家这孤儿寡母的,还请四邻多多关照!我蒋老头谢谢大家了!”
他这一番话,既把乔雪撇得干干净净,又卖惨博了同情,大伙儿多少得给三分薄面,不会为难她。
亲友们虽然对蒋新民会去翻鸡肠子,持怀疑态度,但是亲爹都这么说了,也就没有再多想了。
那个时候,司法还没有现在这么完善,蒋新民的事就这样被蒋老头压下了来,不了了之。
可丧礼过后,乔雪还是被这事压垮了。
蒋新民虽然不算个好男人,除了按时做几顿饭,对这个家几乎没什么贡献。
可这么多年的夫妻,上一秒还上窜下跳怂恿她投机取巧,下一秒就阴阳两隔,还是被自己失手“杀”死的,乔雪怎么都过不去这个坎。
她像失了魂魄的木头人,每天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不吃不喝。
蒋大妈也病倒了,整天以泪洗面,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飘着哀伤,连院子里的桂花树都耷拉着叶子,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。
蒋老头又要照顾大人,又要管孙子,又忙又累又急,很快吃不消了,就回屋劝老伴振作起来。
蒋大妈哭道:“我儿子都没了,活着还有什么意义?明明是乔雪害的,你为什么要放过她?新民难道就这样白死了吗?”
“老婆子,儿子没了,我们还有孙子呀!没有乔雪,孩子们怎么办?你咋就想不通呢?”蒋老头的声音透着沧桑,“无论如何,这个家不能散呢!”
乔雪无意中听到了这段对话,她明白了,两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三岁,公公是考虑到老两口年纪这么大了,无力抚养孩子,才忍着巨大的丧子之痛,原谅她的无心之失的。
家不能散!这几个字像千斤重锤,砸在乔雪心上,砸出了一个个血口子。
是啊,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生最深的痛,她有什么理由再在伤口上捅刀子呢?
公公说得对,她还有孩子,既然错已酿成,那就把孩子好好抚养成人,也算是对蒋新民一个交代吧。
乔雪推开婆婆的房门,朝公婆倒地一拜:“爸,妈,对不起!我会替新民养大孩子,孝敬二老的。”
千言万语汇成这“对不起“三个字,三人抱头痛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