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小时后,女儿终于来到了医院,看她的穿衣打扮,家境应该不错。
抢救室门口,女儿一遍一遍抹着眼泪问:“医生,我爸还有救吗?医生,你一定要救我爸啊!”
她的话让我感受到了真实的亲情,也替老人感到欣慰。
“你们治疗方案都没确定,让我怎么说?”我反问道。
三个子女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了半天,女儿第一个跳出来撇清自己:“我孩子是还小,但更花钱,我才给她买了架钢琴花了快两万,还没算她每个月兴趣班和补习班的钱,我家有个碎钞机,但我没有印钞机,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。再说,你们是儿子,应该你们说了算,咱家虽然没有皇位要继承,但爸的房子可值几个钱呢!”
此刻,我为自己过早地真情流露而深感羞愧,果然这世界最难测的就是人心,最易变的也是人心。所有镇定自若与豁达,不过是没有到达利益冲突的那一刻。
眼看老三不管,老二开口了:“国有大臣,家有长子,这事应该大哥说了算。”
老大一看,老二和老三统一战线孤立了自己,立马反击:“只要你们说咱爸百年之后,留的房子你们不要,这事我就管。”
“那不行,我们也是爸的子女,凭什么爸的房子你一个人独吞?从小到大,爸最疼你了。”老二和老三集体跳出来反对,就连陈年往事也拿出来说。
举事实摆道理,三人各执一词,谁都觉得自己家贫,是该被照顾的那一个;谁都觉得对方才是成长过程中被父母偏爱的那一个。
三个人各占一地缩在角落,低眉搭眼连句硬气话都不敢跟我说,生怕我追着他们要钱。我在中间来回奔跑,相同的内容我要重复三遍,通知到每个子女,确保他们都准确无误地知道老人的病情,生怕出现一点纰漏,把家庭矛盾转移成医患矛盾。
三个人互相推诿,谁也不说积极治疗,谁也不说主动放弃。因为谁主张住院治疗就意味着谁要掏钱,谁主张放弃治疗,就意味着谁要背负“不孝子”的罪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