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过得不好,岂不害了她一辈子。
张二苟简直有苦说不出。
人家都说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
别人家的女儿说让嫁人就嫁人,怎的到他家就不行了?
以前听话乖顺的女儿居然变得他都掌控不住了。
他觉得未来几年,都不会再有人媒人上门了。
这事虽然对张红草名声有所损害,但她觉得很值!
至少她爹娘以后再也不敢随便给她定亲事了。
而且等面脂坊扩建后,赵姨曾经发过话,说让她和张高婷两人去负责其中一个大的流水线,得管理几十个人。
到时候会再给她们涨一倍的工钱。
张红草觉得只要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,她的日子是不会难过的。
张高婷这一住就住到过年。
张高婷与张刘氏从中说和,父女俩才终于和好。
当然张红草现在住在宿舍里,对村里那些关于她的讨论充耳不闻,一心扑在工作上,让不少同事们还挺佩服。
毕竟身不由己的女子太多,她们当中不乏比张红草还惨却没有勇气反抗的女子。
唐景云虽觉得张红草的行为有点莽撞不计后果,但也佩服张红草的勇气,也愿意给她一个支持。
让她管理以后的新流水线,就是唐景云跟赵冰雁提议的。
当然她性格冲动,光她一个人还不行,她妹妹张高婷少冲劲但比较稳重。
两姐妹性格正好互补,两人一起管理正好。
这期间,自然也有人跑来跟唐景云说媒。
多是县城府城来的,讲的多是举人之子富家公子。
赵小舟看到这些媒人身上就气压沉沉,醋了好一阵。
这会儿两人坐在观景楼一侧,看着远处从庄子离开慢慢走远的媒人,唐景云乐得直笑。
偏还指着对赵小舟道:“看到没有,报应来了,让你当初用成亲一事刺激我。”
赵小舟握着她的指尖咬了一口,跟唐景云说:“我没有,那时候你都不喜欢我,我肯定要想点法子。”
这句话说完,又转过头来捧着唐景云的脸,道:“我没有选妻,家里人也没有给我选妻。选妻另有他人。是我二叔。”
唐景云这下可逮着他的错处了。
竟然敢用别人的亲事来激我,胆儿肥了是吧?
唐景云想生气,却又有些舍不得。
这是赵小舟第一次拿到家族大权,他底下还有个亲生弟弟。
唐景云知道赵小舟肯定是要回去陪家人过年的,便问:“你什么时候回京?”
赵小舟道:“月底。”
下个月初就过年,赵小舟这月月底走,走水路。
路程缩短,赶回去刚好过年。
唐景云想了想,让赵小舟在这等一会儿。
她提着裙摆,飘然若仙的几步跑下楼,不一会儿又提着裙摆跑上来。
手里拿着两颗挂了绳圈的玉球,玉球玲珑精致,小巧可爱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唐景云将一颗因果不空果递给赵小舟,手里的另一颗直接挂在赵小舟的脖颈上。
“这是什么?”
赵小舟低头看了看,这玉球他与唐景云亲热时也曾在她脖颈上见过,没注意看。
此时拿在手里才发现这玉球不是玉石,只是颜色非常相近而已。
“护身符。”唐景云得意的挑眉,露出小虎牙,道,“高僧开过光的,好贵的一颗呢。你一颗,再给昶哥儿一颗。”
唐景云也是厚颜无耻,直接将赵小舟的弟弟当做自己的弟弟了,张口就是直呼其小名儿。
“谢谢。”赵小舟说。
他第一次见到这种“护身符”,知道不寻常。
但他很早就察觉唐景云身上有秘密,所以也不追问,唐景云给他他收着便是。
唐景云给他理好衣领,看不出玉球后,才笑了一下,“自家人,不客气。”
随后,唐景云靠在赵小舟身上,两人腻在一处,一边把玩着他垂下来的头发,一边说:“我想在村里建个学堂。”
大牙口子村到学龄的孩子挺多的,而到镇上读书的话就有些远了。
唐景云觉得在村里建个学堂正好。
而且,一般乡村的学堂,是完全不收女学生的。
这世上像女夫子明翠兰那样的女子少之又少。
毕竟家里有个愿意教她识字的秀才爹,其他识字的女子多是请夫子在家中设学堂。
这多半是有钱人家才行。
也有专为贵族少女设置的学堂,这种就更少了,非世家贵族之女不得入。
唐景云想建的这个学堂,以后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,都可入学。
到时候她想要招聘个会算数的工人也不用这么困难了。
这些都是她以后的班底。
教材当然也得跟着她的来。
四书五经当然也学,算数种植一类的也得学。
好苗子,有根骨的,看自己喜欢的方向,该往科举走的也不是不可以,精通其他方面的,唐景云当然会专精培养。
当然,重点是她之前从府城带回来那些人也可以穿插在里面入学学习,这些基本上都是她的人。
她也需要为自己的商业贸易后续发展而做好积蓄。
本身年后,村里不少人就有要送家里孩子去镇上书院的打算了。
所以唐景云把建学堂这事稍微一提,村里人便欢欣鼓舞地同意了。
学生们的授衣假刚结束没多久,下一次学生们再放假就得春节的时候了。
在此期间把学堂建起来,等春节后,正好新学期开学。
建学堂的钱,是唐景云出资,老师也是她去找,村里人只需要出自家孩子所需的笔墨纸砚与老师们的束修。
换做从前是一笔很大的负担,不过如今一年的花费也就是他们一亩花田一两个月的收益而已。
在村子里干活的外村人得知他们要建学堂了,羡慕之余,也来打听,以后能不能让自家孩子也在这里上学。
因为到镇上读书,离得远了些,孩子上学不易,但是如果住宿,就额外多了一些花费。
若在大牙口子村上学,他们都离得近,日后吃住在家里就能省下一笔钱。
他们这些人在大牙口子村也有固定收入,束修之类的倒也能给得起了,也没奢望孩子考秀才当官什么的。
能识几个字,以后不容易被骗就行。
这些人问村里人,村里人自然问唐景云。
唐景云表示当然可以。
于是唐景云家这几天,每天都能收到这些人自家种的小菜,养的鸡崽什么的。
正是挂腊肉的时节,唐景云家厨房院子里挂腊肉的竹竿上,眼见着腊干鸡的数量就一天天地多了起来。
至于建学堂所用的土地,自然是村里自己出。
需要占地的几家人与村里其他人商量该怎么补偿这些唐景云都不管,她只负责出钱。
然后,学堂里的夫子也可以在过年前先请好。
唐景云找了几位夫子,还去镇上将明翠兰给请来了。
张小涵几个姑娘,只跟着她认字、学算术,学的东西有限,快一年了。
卫馨兰卫香兰她们跟着赵冰雁去上京后,她也没什么东西可教的了。
唐景云将她请到村里,教村里孩子们学算术。
除此外,唐景云手下几个账房师傅自身也有十分丰富的经验。
等以后开了学,唐景云会让他们定期到学堂里,以自己以往工作碰到的问题为例题来教学,给学生们说一说他们以前时常遇到的问题。
也不是让他们白上课,每堂课按费用结算。
至于这个费用从哪出,自然是愿意让孩子学的家长出。
算术不是读书人必学科目,就算读,也无需他们精通,会基础运算加减乘除就可以。
就跟小学时候的美术课一样,每周都有课,所有学生都能接触到。
但学得好不好,精不精通,就看个人天赋了。
几个账房师傅的课程,也跟美术培训班一样,是在基本教学以外需要花钱学的额外课程。
同时,唐景云自己还拟定了一个“人才培训班”。
以前唐景云没回村时,村里的女孩们,除了帮家里做农活,就是跟着大人学点简单的绣活,然后就等着嫁人。
唐景云回来后,村里的女孩基本都在面脂坊找到了工作,有了更大的“价值”。
学堂虽然办起来了,但唐景云不希望发生什么“姐姐妹妹辛苦打工供哥哥弟弟读书”的例子。
因此,她为她们提供了一张合作契约。
若是家里明明有余力却不愿意让女孩读书,逼着她们继续埋头工作以苦力赚钱,但自身很想来读书的女孩们,就可以来与她签订契约。
由她出钱向她们的父母买断她几年时间。
待她们学成后,就按照她提供的岗位以买断时间三分之一的薪资,替她工作到契约到期。
到期后来去自如。
若留下,薪资水平再以个人能力增加。
这与唐景云原来世界的“委培生”有点相似。
这种方式其实是针对此类情况,只不过发生在女孩子身上比较多而已。
若有情况相似的男孩,自然也可以与唐景云签下契约。
若是再有不舍得出钱的家长,但想子女免费学一技之长的,也可以与唐景云签契约。
当然,若合作期间,任何一方违约,都需要付违约金。
学堂开建后,茶山也终于种满。
此时已经是一月中旬,再过几天,赵小舟就要回京了。
分别在即,两人的那黏糊劲儿,简直快别提了。
这日晚饭吃得早,天还没黑,唐景云便拉着赵小舟去西山转转。
村里通往几座山的路都修的平整了,走起来也快。
半盏茶的功夫不到,唐景云和赵小舟就到了小北山脚下。
小北山大部分都种的桑树,树密集还不矮。
因此看着比别处都要黑一点。
不过在山道两边,唐景云让人隔一段距离就挂上一盆白月花,当路灯用了,还挺亮的。
唐景云还打算在春节前,把村里的几条大路都装几个木桩子,也挂上白月花,那今年这个春节过得肯定要比去年有年味些。
“等回去,我带些白月花走。”
唐景云点头道:“好啊。”
赵小舟在唐景云发顶亲了一口,“真舍不得你。”
唐景云自然也舍不得赵小舟。
两人挑明关系在一起才没多久呢。
只不过现在留赵小舟在庄子上过年是不太现实的。
而且今年是她搬新家的第一年,作为一家之主,在恋情没告诉家人的情况下,也不可能跟着赵小舟跑去上京过年。
两人看着这满山美得仿佛仙境一般花海,都没有说话,只安安静静的手牵着手,默默的走了一路。
离别前的不舍仿佛浓稠的雨雾,弥漫在两人的世界。
这样安静又美好的一个夜晚,成了两人记忆里犹新的画面。
年轻的世界里,他们也是第一次发现,当舍不得一个人的时候,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。
几乎是稍纵即逝,便到了离别之际。
—
新庄子的仓库挺大的,之前为了给庄子做点缀,仓库里还放着许多没用完的花盆。
第二天,唐景云就让人搬了不少出来,然后让人去东山上挖白月花。
发光的茧球多才会比较亮,一般五株作一盆就可以。
等装好盆,唐景云就一起放置了养料储存装置。
也没放多少,能保证这一批白月花赵小舟能用个两三年。
这些花赵小舟都要给钱的。
唐景云倒也没因为两人现在是恋人关系而推拒。
他要的量多,一看就不光只给自己的府邸用的。
赵小舟带走的东西挺多,大牙口子村里唐景云有的都给了他许多,包含了年礼。
一同带走也省的再让人来回跑的耽误时间。
就连唐景云家的腊肉之类的,唐景云都给赵小舟装了不少。
当然,除了白月花,其他东西在以前算朋友之间的赠礼,现在则是恋人之间的。
知道赵和旭身体不好,唐景云还给装了好多花蜜,指定了让赵小舟送给他弟弟的。
一月二十那天,唐景云送赵小舟到县城码头。
毕竟是恋人关系了,以前那些说不得的心思都不必再克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