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瀚点头，犹豫了半晌又摇了摇头：“唉也不是吵架……”

 

等了半天都等不到钟瀚的下文，魏平风xī了最后一口烟后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掐miè：“到底咋了？你说清楚啊，你看我烟都xī完一根了。这么磨磨蹭蹭还是不是男人了？”钟瀚倏地脸sè苍白。

 

魏平风半眯着眼，一zhēn见xuè：“万一那个老沕师也喜欢蕾蕾，只是考虑到她的未来暂时回绝了她。真正的爱情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，如果他们都愿意等，等到蕾蕾毕业了再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 

 

抽完烟的魏平风又给自己倒了杯啤酒：“我说你连蕾蕾喜欢谁、缠着谁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，你怎么不和她继续好好谈谈问清楚？说句难听的话，如果那个老沕师不喜欢她，那你得好好劝她别吊sǐ在一棵树上，如果那个老沕师也喜欢她，考虑到在学xí谈恋爱会引起别的老沕师同学指指点点才拒绝，你啊就别瞎cāo心了。”

 

老沕师的想fǎ么？钟瀚低着头沕目光有些黯淡，又有些惘然。

 

“如果是第二种，我还挺欣赏那老沕师的。而且我看找个人沕民教沕师当对象也不错啊……”一口酒后，魏平风又恢复剑兮兮的表情，“啧啧啧，瞧你那样子，你该不会是舍不得，嫉妒了吧？嗯？”

 

“不过我倒是可以理解你的心情，像我现在看着我家的宝贝儿也是喜欢得不得了，等她哪天长大了有男朋友了，我肯定也是高兴又难过。”

 

钟瀚瞳sè漆黑如墨，情绪难辨，niē着酒杯的手指因为太用沕力而有些发白：“那要是是第一种呢？我该怎么劝她。”

 

“嘿我说你这人。”魏平风刚端起酒杯到嘴边准备喝一口，一听钟瀚的话又气呼呼地放下，“蕾蕾到底是嫁你还是嫁她男朋友啊？你现在都没问清楚那老沕师的想fǎ就一个劲地劝分不劝和。你这样可有点过了啊。做父母的，最重要的是尊重子女的想fǎ，而不是cāo纵他们的人生。”

 

钟瀚仿佛全身xuè液都被抽干，瞬间憔悴无力。

 

他不敢讲明白，魏平风虽然也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，但是道理却讲得很通透。

 

那么，他钟瀚的想fǎ又到底是什么？哪天把蕾蕾叫出来一起吃顿饭吧，就我们仨，就说魏叔叔也想她了。”

 

“行。”钟瀚恢复了些脸sè，淡淡地应了一声。

 

直到几瓶酒下肚，钟瀚有点晕乎乎地，二人闲聊了好一阵，直到分别后回到家，钟瀚躺在床沕上掏出手沕机看着联沕系人一栏中她的名字，黑沕暗中屏幕的荧光有些刺眼，他犹豫了很久，最终还是放下手沕机闭眼睡觉。

 

这个夜晚，他人各有各的春秋梦，黑夜酿出wēn柔，将所有人的渴望都隐匿。转眼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份，像上次一样，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联沕系。淡然无味的曰子，清晨后醒来，无非是wēn度越来越低的每一天，cǎo势少了锋芒，开始枯衰冷黄，料峭的寒风中，人心似乎也变得冷漠坚沕硬了。

 

“心蕾，等会下课后，我们去舞蹈教室吧。”还在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，白初薏悄悄地用手肘chuō了chuō旁边的心蕾，低声道，“就是上次给你说的那事。”

 

心蕾轻微地点了头，仍盯着前方的黑板，表面应着她，眼中波澜不惊，心中却在想着钟瀚。

 

下课后，白初薏拉着她穿梭于校内各条大道。舞蹈教室位于学校深处的学沕生综合活动楼二楼。

 

得到了管理员的许可，白初薏推开了厚重的教室大门，吱呀一声，仿佛扰动了屋内的秘密精灵，灰尘也跟着逃窜。

 

今天运气好，没有练舞的学沕生。

 

“你先去换上舞鞋吧。我调一下相机。”白初薏把事先准备好的鞋子递给她。

 

心蕾点点头，拖沕下外套，今沕晚两人都只是尝试一下。

 

她没开灯，她在等一个绝jiā的时刻，等着月光刚好xiè进屋子里，落在昏暗朦胧中翩翩起舞的少沕女身上的那一刻。

 

空旷而阴暗的房间，玻璃窗旁长满的爬山虎，红舞鞋与白sè连衣裙，裙摆起伏。

 

来了。

 

夜晚的动态摄影关键在于快门速度和精准对焦。白初薏迅速调整好相机的白平衡和焦距：“你先随意发挥吧，镜头我来把握。”

 

白初薏正要说什么，口袋里的手沕机突然震动，她示意心蕾停下，疑惑地接了电沕话：“喂，导员你好。”

 

“……嗯……没有……好的，心蕾和我在一起……我们马上回去。”

 

“怎么了？”心蕾刚端起手臂又疑惑地放下，走到她跟前。

 

“就在刚刚，我们隔壁大楼的女生，有人跳楼了。”白初薏抬起头神sè复杂地看着心蕾；“辅导员在依次给我们班的女生打电沕话，确认安全。他让我们马上回宿舍，不要去现场围观。”

 

心蕾一愣，穿起外套换好鞋子就和白初薏火速往回赶。

 

一路上听到路人也在讨论，据说女生是趁室友都不在，直接从7楼的宿舍窗口绝望地跃下，直直坠在宿舍前的huā坛里，当场sǐ王。因为两栋女生宿舍楼挨得很近，匆匆赶来的jǐng沕察和医生已经把心蕾所在宿舍楼的门口给堵住了，只留下一条一人宽的门缝。

 

相连的几栋宿舍楼也全都暂时封沕锁，所有学沕生只许进不许出，只能乖乖地待在宿舍里。坠楼现场已经拉开了封沕锁线，jǐng戒范围之外停着一辆刚赶到的救护车，周期性闪烁的jǐng示灯像是sǐ神冰冷的目光。

 

不少学沕生从楼上的窗户往下窥沕探，却也只能看到huā坛中沕央的白布隐隐透出一个扭曲的人形，因为天sè太暗什么都看不清，白布上还反射着jǐng示灯的光。

 

人很快被抬走了，一阵秋风呼啸而过，天空突然倾盆大雨，像是上帝惋惜的泪水，粒粒分明的雨滴像是坠落的人影，落在huā坛的泥土上冲散了xuè水，融进土壤。前一天晚上，白初薏一出现，心蕾就挂了电沕话，抹了抹脸颊上的泪，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她脆弱的样子。白初薏给了她一个wēn暖又充满力量的拥沕抱，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察觉到了什么，却也一个字都没多问。

 

她很想告诉心蕾，如果你活的很难过，那一定是太认真了吧。

 

这种感觉，她懂。

 

周六这天，白初薏让她安安静静地在宿舍休息一天。钟瀚打来的电沕话，她全都挂掉了。

 

她恐惧的是，如今她与他的生活离得越来越远，她和同学一起上课、参加社团活动、一起自xí，这些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，和他的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少，现在她不知道要对电沕话那一头的钟瀚说什么，她害怕总有一天他们之间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
 

心蕾仰起头看着宿舍窗外永不褪sè的灰sè云海，海底的深处有多安静，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就有多深，安静得像每个人都惧怕着发声。

 

他和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了。

 

下午心蕾又兴致欠欠地去参加了学沕生会后勤部的会沕议，期间一直走神，直到会沕议结束大家都离开时，岑安叫住了她。

 

“学沕妹……钟心蕾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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