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客栈老板娘许夫人。”
英姿飒爽的女豪杰许夫人,放下茶盏,起身走到姜雪卿面前,“小姑娘,咱们又见面了。”
“老板娘,许久没见。”姜雪卿笑笑。
还没购置宅院前,姜雪卿就是住在许夫人的客栈之中,她曾赠与过许夫人一些肉脯,二人,也算是点头之交。
“肉脯不错,还有吗?我不会白吃的,花银子买。”
许夫人捂嘴笑了笑,与姜雪卿寒暄几句后,想起之前姜雪卿送她的几两肉脯,吃完了,一直没找到这么好吃的肉脯。
这不,遇上了,就问问。
“这肉脯是我自家铺子做的,许夫人可以等我铺子开张后,让人过来买。”
顿了顿,姜雪卿接着道,“铺子大概二十天后开张,就在食肆隔壁街。”
“好,到时我一定到场。”
许夫人跟姜雪卿交谈几句后,忽然有一名丫鬟走过来,在许夫人耳朵旁密语几句,她蹙了蹙眉头,罢手让丫鬟退下,她眸子带上几分歉意,“各位慢聊,我还有事。”
“原来是姜姑娘,久仰久仰,老秦没少在我面前提过你,今日总算见到本人了。”
米行戴老板朝着姜雪卿拱拱手,露出指尖好几个大金戒指,还有一个翡翠扳指,别家老板是不露财,戴老板是摆在台面上,从穿着打扮和配饰中,很难不让人看出,他不差钱。
别看戴老板在临县,只有一个小小的米行,私下里,姜雪卿早就让狗子调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。
知道米行戴老板供应链极广泛,淮北淮南的商铺米行掌柜,都是从他家拿的米。
相当于现代的话来说,就是一个源头批发商。
“戴老板,久仰大名。”姜雪卿礼貌一笑。
她望了一眼秦掌柜,调侃一句,“不知秦掌柜,平日是怎么在您面前提到我的?”
戴老板笑了一声,拉长音量,“你说老秦啊…他..”
“老戴可别说假话哈,姜姑娘你想知道的话,老夫直接告诉你就行,别听老戴的话,他这人啊,就爱说大话。”
不愧是相识多年的友人,秦掌柜毒舌一番戴老板。
“姜姑娘久仰大名,你的一番举动,救下了这些流民的性命,还被妥善安置,黄某敬佩。”
黄员外主动上前与姜雪卿搭话。
“您是?”姜雪卿礼貌一问。
秦掌柜主动为二人引荐,“这位是黄员外,是个心善人,多年来为临县出了不少力,深受临县百姓爱戴。”
“秦掌柜谬赞了。”黄员外道。
“原来是黄员外,失礼了,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,力所能及出了小小一份力,最大的功臣还是咱们临县的司马大人,我捐赠的粮食只能解这些流民一时燃眉之急,大人才是解决根本问题,给流民们安置后续的生活保障。”
这莫须有的功劳,就这么被扣在姜雪卿的头上,她觉察有些不投,当着众人的面,澄清道。
“这姑娘看着也就十来岁,竟有这般玲珑心思,不受外界的干扰,不是自己的功劳绝不揽上身,难能可贵,不过我在临县这么久了,怎么听都没听过临县有这号人,姜家?”
另外一桌,坐着典当行老板、茶肆酒楼,首饰铺三位老板,其中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,典当行的周老板,收回看着姜雪卿的眼神,跟几个同伴道。
其他几人都是在临县有头有脸的人物,也没听过姜雪卿这号人物,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,却又因流民一事,被人熟知事迹。
今日才得以见过本尊。
“要不要我派人去查一查?”茶肆酒楼叶老板,看了一眼周老板,开口道。
他酒楼的生意和秦掌柜的食肆,乃竞争对手,相互背地里抢生意,二人素来见面连招呼都不打。
见到姜雪卿与秦掌柜走的密集,茶肆酒楼叶老板暗哼一声。
“叶老板,你人脉广,查查也好。”
首饰铺的上官老板娘,风情万种地勾起大红唇,低垂眸子把玩手腕佩戴的链子,声线极具风情道。
“那便依上官老板娘的话,这事就有劳叶老板去查了。”
典当行的周老板,明显当起了甩手掌柜。
这三人,真是丝毫不避讳,在公共场合,就说起调查人小姑娘的事来。
“司马大人到。”
一名穿着官差服的强壮男人,在前边开路,高喊一声。
众人纷纷起身。
“各位请坐,都别拘谨,本官特意给诸位准备了香茗和茶点,咱们边吃边聊。”
司马严一撩衣袍,坐在首位上,下人立马奉上茶水点心。
司马严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放下,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,最后停在一抹素锦色衣裙的女子身上,嘴角挂上温和笑意,“今日召集大家前来一聚,本官是有件事。”
“大人但说无妨。”
众人异口同声道。
坐在秦掌柜旁边的姜雪卿,面容冷静。
她已经猜到司马严后续要说的话了,她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。
大家都有相同目的,办起事来,也就方便了。
姜雪卿静等下文。
司马严抬了抬手,底下的人瞬间安静,他才继续道,“淮北河堤崩塌想来大家都有所耳闻,当地的知府大人,早在第一时间就上告朝廷,等朝廷拨款下来最快也得半个多月,咱们临县虽不富饶,但百姓心善仁慈,想来大家也不会袖手旁观,见死不救。”
司马严话都说到这份上,在场的都是人精,已经知道了司马严举办的这场宴会,是何目的,不然他们也不会成为当地的佼佼者。
没人愿意当出头鸟。
捐得少了,没面子。
捐得多了,成了各行老板的头号公敌。
众人纷纷低下头颅。
坐在首位上的司马严,捏紧茶盏,正要用官威给底下的人施压,这时,一道女声打破窒息的氛围。
“小女愿尽绵薄之力,为淮北受灾百姓捐赠一万两银票,外加二石粮食,助淮北百姓,度过难关。”
当着众人的面,姜雪卿把一万两银票和粮食凭证,一并交给到贺桐手上。
司马严有些诧异,没想到重要关头,帮助他的还是姜雪卿,“姜姑娘姑娘仁心,本官替淮北的百姓跟你先道谢。”
他说完给了贺桐一个眼神,后者会意,拿起毛笔提字,还不忘大声念出来,“姜雪卿姜姑娘捐赠一万两银票,二石粮食。”
“……”在场的众人。
司马大人这是把话摆在明面上了,要是不捐,估计会给这位司马大人,留下不好的印象,若是生意场上遇上什么事,估计日后司马大人也不会帮。
有了姜雪卿带头捐赠,刚刚处理完私事,客栈老板娘许夫人,眼睛都不带眨,让随从拿出一万两银票,豪爽地递给贺桐登记。
“好客来客栈许夫人,捐赠一万两。”贺桐收到银票,登记后朗声读出。
“许夫人凑什么热闹,哪哪都有她。”
首饰铺的上官老板娘,抬起一双染上胭脂红的指甲,低哼一声。
老早就看不惯许夫人的做派了,充什么好汉!
一向爱攀比的首饰铺子老板娘,在这种正式场合,她绝不能输给那老女人!
首饰铺子老板娘,甩出一万五千两银票。
“首饰铺子上官老板娘,捐赠一万五千两银票。”贺桐高喊一声。
首饰铺子老板娘嘚瑟的看了一眼客栈许夫人,似乎无声在说,就凭你,手下败将。
后者客栈老板娘许夫人耸耸肩,表示不在意。
注意到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,姜雪卿掀起眸子望了过去,朝着司马严颔首,不过一瞬就挪开视线,双手环胸,宛如旁观者角度,看着这一场大戏。
有人开始坐不住了,也纷纷捐赠银两和物资。
“这等积福的事,怎么能少得了我米行,我什么都没有,就大米粮食多,我向淮北受灾的百姓,捐赠三十石大米,五十石玉米面,一百斤粗盐。”
米铺子戴老板扯开笑意,亮出两个大金牙,一拍桌子,下定注意。
贺桐提笔记下。
“老夫捐赠五千两白银,明日一早差人送上衙门。”
见好友戴老板都捐赠了,怎么能少得了食肆秦掌柜。
“我,两万五千两。”
“一万三千两。”
“二万。”
…..
“五万两。”典当行的周老板这话一出,引来不少人注目。
“果然是周老板,财大气粗。”
“不愧是周老板。”
“周老板大手笔。”
…
听到各行老板的称赞的话,周老板没起身,朝着诸位拱拱手,“客气。”
一轮募捐结束,司马严目的达到了,“诸位对淮北百姓的帮助,淮北是不会忘记诸位大恩的,本官会亲自带着诸位的心意,前往淮北协助知府大人,帮助当地百姓。”
司马严说了一些场面话,结束宴会后,差人把客人都送出去。
“姜姑娘留步。”司马严喊住姜雪卿。
“大人,您还有其他事?”姜雪卿停住步伐,转身面向司马严,淡淡地口吻道。
这时,客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。
“姜姑娘,方便借一步说话?”司马严笑笑。
姜雪卿点点头,跟着司马严来到一处方便说话的地,“大人,您请说。”
“今日的事,谢谢你出手相助,本官欠你一个人情,只要不违背道德伦理,本官可应允姑娘一个条件。”
司马严给了姜雪卿一个承诺。
“咱们目标一致,都是为了淮北无辜受灾的百姓,大人你不必如此。”
“既然本官承诺了,便不回收回,现在没有不要紧,若是日后想到了,可找本官兑现。”司马严温和道。
“那边欠着吧,我还有事,就先行告辞了,大人勿送。”
姜雪卿走出府邸,看到外边已经等候多时的少年,走了过去,帮他拢紧披在肩上的衣袍,“等多久了?”
“一会。”
“书院的事都办妥了,我明日就可入书院。”
大殷国律条规定,家中有丧事,童生需守孝一年,才能参加科举考试,时野今年的秋闱错过了,只能等三年一度的科举。
“嗯,你现在新书院适应一番,等过段时间,我把少恒也接过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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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山镇。
今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,姜家铺子老板姜雪卿的及笄礼。
铺子暂停营业一日。
姜雪卿的爹娘,亲自动手张罗了一桌好菜,远在县城女子书院的沁沁,也被接了回来,除了姜家一大家子外,到场的都是姜雪卿铺子的伙计们,足足坐满了五大桌子。
姜家二房自从与姜家那边断了关系,没了往来,也没几个亲戚,今日到场的,除了伙计,就是姜姜雪卿的家人。
姜雪卿早前就说过,不收任何礼物,但铺子的伙计,还是准备了及笄礼。
“都是自家人,今日是小女最为重要的一天,大家吃好喝好,酒水饭菜管够。”
姜父甚是开心,挨个去敬酒,喝的面颊潮红,姜母也很开心,就放任了姜父多喝几杯,要是换作往日,姜母就要揪着姜父的耳朵,好好说教一番了。
“来,大家一起干杯。”
“干杯。”
“来,咱们一起敬东家一杯。”
及笄礼,姜雪卿可以放肆大喝,她豪爽的提起酒壶,每一张桌子都照顾到,一圈下来,喝了不少酒。
“卿卿,这是娘给你准备的长寿面,一口吃了,别咬断。”
姜雪卿敬酒回来,刚坐下,姜母就让素以端来一碗长寿面,一脸慈爱的看着大女儿道。
“谢谢娘。”
姜雪卿有些感动,她拿起筷子,一口把面条吃下肚,耳边听到姜父道,“卿卿,我和你娘给你准备的及笄礼,就在你房里,回去在打开看看。”
“谢谢爹,还有娘。”
“大姐,这是我和弟弟妹妹,一起给你准备的礼物。”
少恒有些不好意思,拉了拉姜雪卿的袖子,把礼物塞到她手上,就埋头吃菜。
“这小子。”姜雪卿摇头一笑,收好礼物。
姜雪卿看了看身旁坐在的少年,她手里还带着早些日子,少年提前给她准备的手镯,以为不会再收到礼物了。
这时——
“给你备礼了,晚些我送去你房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