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能从傅中山那儿得到答案。

    现在，他想从傅雪晴这儿了解一些。

    哪怕不是全部的真相。

    至少，他想了解一些关于傅家父女的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
    倒不是说楚云就是这样一个八卦的男人。

    而是楚云隐隐有一种感觉。

    此事至关重要。

    见到傅雪晴的时候。

    傅老板的脸色并不好看。

    那中西合璧的脸庞上，甚至浮现一抹浓浓的忧虑之色。

    正如她电话中所说的那样。

    她很不踏实。

    她在为父亲傅中山的处境感到忧虑。

    同样。

    她也在为自身的未来，感到不安。

    祖红腰的杀机，已经弥漫出来。

    哪怕不在核心风暴之中。

    傅雪晴也能够嗅到危险的气息。

    “我从没见过傅老板如此不安的一面。”楚云意味深长地说道。

    桌上，摆着冒着热气的咖啡。

    帝国的天，逐渐冷了下来。

    据天气预报爆料——

    未来的几天，是很有可能下大雪的。

    “因为我从没经历过现在的处境。”傅雪晴吐出口浊气，缓缓说道。“我也没有想过，我的父亲，会面临如此生死之局。”

    “你父亲所经历的一切，应该是他自己能够预料到的。”楚云说道。“我甚至相信。他在决定与祖龙合作之时。就已经料到了今天。”

    “也许吧。”傅雪晴平静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见到我。能够为你的内心缓解不安吗？”楚云毫无征兆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可以。”傅雪晴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楚云问道。

    “坦白说，我并不是很清楚。”傅雪晴摇摇头。意味深长的说道。“但在见到你之后，我的内心的确得到一些安宁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我还有这样的功效。这是我之前完全不知情的。”楚云说道。

    “这并非所谓的功效。而是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，让我得到了这样的安宁。”傅雪晴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这些年，双手沾满了鲜血。”楚云直勾勾地说道。“而在两天半之后，我也会出现在猎杀你父亲的场合之上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见到我，会让你感到安宁？”楚云问道。

    “因为我知道。你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。”傅雪晴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的父亲，是一个无辜之人吗？”楚云问道。“你难道忘记了，我险些死在他的杀局之下？”

    “或许这也并不是你要杀我父亲的原因。”傅雪晴说道。“你是为了更深层的东西，才会想杀他。”

    “比如呢？”楚云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父亲死了。华夏或许会减少一些摩擦与风险。”傅雪晴说道。

    “这是事实。”楚云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傅雪晴点头。

    “但我们现在讨论的，不应该是这些。”楚云摇头说道。“我对这些东西，也不感兴趣。”

    “你感兴趣的。是我和父亲之间的某种默契，以及秘密？”傅雪晴问道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楚云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“刚才在电话中，我已经明确表示了。这些东西，和你没什么关系。”傅雪晴说道。

    “或许是没什么关系。”楚云说道。“但或许，也是有关系的。”

    说罢。楚云直勾勾盯着傅雪晴：“你父亲隐瞒的东西。或许是连你，也未必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说。除了我知道，还有我不知道的？”傅雪晴问道。

    “应该有。”楚云说道。“今天我见到你的父亲了。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，非常的奇怪。”

    “奇怪？”傅雪晴皱眉。

    她相信现在的父亲是有很大压力的。

    但要说奇怪。

    傅雪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。

    她的父亲。

    是强大的。

    更是在帝国拥有极大影响力的恐怖大鳄。

    是放眼全世界。除了祖家，甚至没人可以动摇他帝国根基的强者。

    他为什么会奇怪？

    因为祖红腰要杀他？

    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——

    那父亲的承受能力，未免也太差了。

    就这样的心理素质，他又凭什么可以报复华夏？

    傅雪晴隐约觉得。父亲的确存在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。

    而这究竟是什么？

    傅雪晴忍不住望向了楚云。

    “你别看我。连你都不知道的秘密。我怎么会知道？”楚云耸肩说道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说出我的秘密。你可以混杂在一起联想到吗？”傅雪晴忍不住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楚云摇摇头，继而说道。“我说这些。也不是为了让你一定要分享你的秘密。”

    略微停顿了一下。

    楚云继而说道：“我只是单纯地觉得。你们傅家的秘密，或许对我未来的决策，是有帮助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和父亲的决裂。甚至主动与你合作。”傅雪晴说道。“在我看来，都是在保全傅家。至少，不让傅家彻底地毁灭，消失。”

    “按照父亲的原话来说。就是风险对冲。”傅雪晴终于说出来了。

    这样的秘密，说出来，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。

    但不说，楚云或许永远也猜不到。

    或许，在傅中山死后。

   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识破。

    当然。这些都是后话。

    至少对楚云来说，是后话。

    “怎么个对冲法？”楚云问道。

    “父亲赢了。那傅家有没有我的存在，都没有任何意义。因为傅家一直有父亲的存在。”傅雪晴说道。“而一旦父亲输了。输给了祖家。那么我的存在，就至关重要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以延续傅家的香火。”傅雪晴说道。“父亲可以牺牲所有傅家的东西。但他仍然希望傅家延续香火。这或许，也是对爷爷，对傅家的最后承担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你父亲输了。而你和我站在一边。他认为，我会保住你。保住你的傅家？”楚云皱眉问道。“你父亲这算盘大的，未免太精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不敢说。也不应该说。”傅雪晴说道。“说了。就显得没意思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不说。我迟早也会知道的。”楚云眯眼说道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傅雪晴说道。“但那是晚的事儿。至少不会早。”

    楚云没想到傅雪晴会抠字眼。

    但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。

    忽然抬眸说道：“你父亲的顾虑。主要还是来自祖家对你的威胁？”

    “应该是的。”傅雪晴点头。

    “但我觉得不是。”楚云眯眼说道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傅雪晴好奇问道。“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。你父亲真正害怕的。并不是祖家。”楚云斩钉截铁地说道。“而是我的父亲。楚殇。

傅雪晴闻言。

    仿佛忽然打开了新世界一样。

 

    她的脑回路，也一下子发生了转变。

    父亲忌惮的，并不是所谓的祖家。

    更不是害怕斗不过祖红腰。

    他真正害怕的。其实是楚云的父亲，楚殇？

    “到目前为止，我父亲似乎并没和你父亲发生正面的冲突。”傅雪晴皱眉问道。“为什么要害怕你父亲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不论是祖家，你的父亲，又或者我的父亲。他们三者之间的关系，本就是敌对的。任何一方出现了破绽，另外两方，都有可能发起总攻。”楚云说道。“你认为，我父亲会袖手旁观吗？你觉得，当祖红腰和你父亲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之后。我父亲，会不寻找机会吗？”

    毕竟。

    不论是祖家还是傅家。

    都是对华夏充满敌意的。

    而这一切，都不符合楚殇的既定方针。

    他们全部被毁灭。

    才是对华夏最有利的。

    也是楚殇想要达到的目标。

    尽管这并不容易。

    但再困难的事儿，也总是需要人去做。

    傅雪晴听完了楚云的阐述。缓缓说道：“不论如何，他们似乎也没有直接的冲突。你觉得，你父亲会以怎样的方式入场？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楚云摇摇头。说道。“我只是觉得，你父亲这次会很难度过难关。”

    “也许吧。”傅雪晴并没有反驳什么。

    父亲这一次，的确需要打一场艰难的硬战。

    不论是面对祖红腰。

    还是暗中的楚殇。

    都有可能对父亲构成极大的威胁。

    更何况，现在就连楚云，也参与进来了。

    这对父亲而言，或许将成为史诗级的挑战。

    输了。

    他将会输掉一切。

    吐出口浊气。

    傅雪晴表情凝重地说道：“这么说来，你并不看好我父亲可以度过难关？”

    “作为对手。我总不能长他人志气。”楚云玩味地说道。“说到底，我也是这场猎杀中的一份子。他要想活下来，除了要看祖家的脸色，还得看我的脸色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祖家。只是祖红腰而已。”傅雪晴纠正了一下楚云的用词。

    祖红腰和祖家，是两个概念。

    如果要父亲死的是祖家。

    那父亲将会面临更绝望的处境。

    只是一个祖红腰，至少还在可控范围内。

    至少，还没到连挣扎余地都没有的地步。

    楚云微微点头，语调平和地说道：“我能感受到。祖红腰这次是下定决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父亲和祖龙，应该也是下定决心了。”傅雪晴说道。“这一战。很关键，也会影响深远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父亲，或许在某种程度上，被祖龙当成了炮灰。”楚云分析道。

    “他也知道这一点。”傅雪晴说道。“但他依旧选择了 这样去做。”

    “为了给你爷爷复仇。”楚云问道。

    “为了很多。”傅雪晴迟疑地说道。“但为爷爷复仇，是最重要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天你最好躲避一下。”楚云友善地提醒道。“你在现场，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。甚至，有可能也会牵连进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确没打算露面。”傅雪晴说道。“正如你所说，我就算出现了。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。”

    楚云微微眯起眸子，问道：“如果你父亲真的死了。你会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“你觉得我能怎么办？”傅雪晴反问道。

    “复仇？”楚云问道。

    “你觉得我有复仇的能力吗？”傅雪晴说道。“他的敌人，要么是祖家，要么是楚殇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的敌人，不是现在的我有能力应对的。”傅雪晴说道。

    “还有可能是我。”楚云平静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他尝试过杀你。”傅雪晴说道。“你想杀他，也是正常的。更是合情合理的。”

    楚云闻言。

    却觉得这傅老板想的倒是很开。

    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真正经历了这一切。又会是什么样子。

    二人的见面，简单地聊了一些话题。

    包括傅雪晴与楚云联手的根本动机是什么。

    说到底。

    傅中山是看得起楚云的。

    又或者说。

    在他傅中山眼里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拦住楚殇的，只有他楚云一人而已。

    所以把女儿放在楚云的身边，对傅雪晴来说，就是最安全的。

    也是确保傅家香火的最佳方案。

    二人聊完便散了。

    未来的这两天。

    傅雪晴会保持绝对的低调。

    哪怕在傅中山经历那场恶战的时候。

    傅雪晴也不会露面。

    因为她是否露面，根本改变不了什么。

    反而会让自己身陷囹圄。

    她现在唯一能做的，似乎只有为父亲默默祈祷了。

    祈祷这个值得她尊敬的父亲，可以平安度过难关。

    但如果父亲平安。

    那就证明祖红腰的计划失败了。

    楚云的参与，也以失败告终。

    到那时，又会发生怎样的转折与波澜呢？

    没人知道。

    一切。等那天降临，自有分晓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谢老缓步来到了祖龙的别墅。

    他是专程过来的。

    因为时间所剩无几了。

    因为在这两天，整个帝国内部，都发生了极大的波澜。

    真正的帝国顶级资本，正在运作着。

    甚至是好几股顶级资本，都在发挥着功效。

    作为华尔街顶级大鳄。

    谢老在华尔街是幕后大佬中的幕后大佬。

    他掌控的资源，是极庞大的。

    他在华尔街的话语权，也是无与伦比的。

    但此刻。

    他的内心依旧有些兴奋。

    甚至有些渴望。

    他知道。距离那一场硬战的到来，只剩不到二十四消失了。

    “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。就连祖兵，也会亲自出手。”谢老问道。“是吗？”

    祖兵。祖家四大王之一。

    在某种意义上，是与祖妖其名的。

    可他作为祖红腰的贴身近卫。

    他的武道实力究竟达到了怎样的高度。

    哪怕是祖家内部，也并没有太多人了解。

    这一次。他的出手，无异于向外界释放了一个信号。乃至于向祖家，像傅中山释放一个信号。

    祖红腰。

    动真格了！

    她连自己的贴身近卫，也调遣出来了。

    而与此同时。

    还会参与这场猎杀的强者中。

    有一个更显眼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他就是楚云。

    此战，对傅中山来说，凶险异常。

    哪怕他在帝国拥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。

    可参与这场杀局的， 谁又不是帝国真正的大人物呢